見裴長意非但沒有怪自己,還溫言軟語地關懷她,林翠兒心頭一暖,心底那絲念頭越發清晰。
母親總說,她們母女不過是借住在侯府,和侯府裡的人身份天差地別,將來只等哥哥給她找一戶好人家嫁了。
可林翠兒心中不服氣。
她和裴長意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情分自是不比旁人的。
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她在祠堂捅下這麼大的簍子,可裴長意一點也不怪她。
想到這兒,林翠兒抬起頭,委屈巴巴地說了起來,“還不是那個紫玉,她總是欺負我們。”
“到今天她都沒有喊過我一聲翠兒姑娘,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也不把娘放在眼裡……”
林翠兒一說到紫玉,越說越激動,說了好久,見裴長意一句都沒說,這才意識到是不是自己話太多了。
她閉上嘴,小心翼翼地看著裴長意。
裴長意臉色越發深沉,只輕輕說了一句,“此事我知道了,這些我自會處理,你好好照顧娘。”
他一邊說話,眼神總不自覺地瞟向祠堂裡。
昏暗的燭影下,那道溫柔堅韌的背影始終伏在桌岸邊,認真練字。
他從未見過像徐望月這樣喜歡學習的女子,就連她那個號稱汴京第一才女的長姐,似乎也從未在他面前吟詩看書過。
林翠兒始終低著頭,並未留意裴長意的目光,聽到他這般說,她心裡咯噔一動,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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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是嫂嫂安排的人,如果哥哥要替他們做主,豈不是要和嫂嫂動氣?
孃親總是攔著她,不讓她找哥哥訴苦,也是怕因為她們,傷了裴長意和徐瑤夜夫妻的情分。
眼下林翠兒心氣漸高,看來哥哥和嫂嫂之間的夫妻情分,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麼深。
裴長意根本沒有留意林翠兒的臉色,他看那柔弱的背影抖了好幾下,似乎是在咳嗽。
是了,祠堂裡陰冷,夜深了更冷。
裴長意緊蹙著眉頭,她這般柔弱,如何能抵得過祠堂裡漫漫長夜?
他淡淡掃過林翠兒一眼,“既然你也進了侯府,將來嫁出去也算是侯府的人。”
“二姑娘在裡頭學習認字,你這幾日得空,不如去跟她學習吧。”
學認字?
林翠兒臉色一僵,她從小就最討厭學習了。從前哥哥要親自教她,她都不願意學,此刻還要她跟著二姑娘學?
“哥哥,我……”
林翠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裴長意推開了祠堂的門。
徐望月正在細細研讀字帖上的詩,見門突然開啟,她站起身來,一眼便瞧見了裴長意身後面色難看的林翠兒。
裴長意漆黑的眸子看似漫不經心,眼神卻是落在那件置於桌案上的斗篷。
明明冷得咳嗽,卻不把那斗篷穿上,實在倔強。
徐望月留意到裴長意的眼神,又見他將林翠兒帶了進來,以為他要詢問燈會之事。
她神色一黯,無畏無懼地抬頭,迎上裴長意的目光。
她早該知道,裴長意今日在祠堂所說的話,不過是為了長姐的顏面。
可他從心底裡,又豈會相信自己呢?
可裴長意開口的下一句話,讓她整個人愣在當場。
“翠兒想跟你學習,這幾日便讓她在祠堂跟著你練字。”
裴長意轉過頭去,淡定地看了一眼門外的裴鈺,“翠兒怕冷,你再去多取幾盆炭爐來。”
徐望月沒明白裴長意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既是怕冷,何必急於這一時來練字?
就算林翠兒當真這般著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