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來信催他回去了,可是他卻一直拖延著。這裡的生活沒有宮廷中那麼拘束,他知道一旦回去了,可能很難再享受到這樣的生活了,於是便故意以身體不適往後拖。一直拖延到了三月底。
這一個月來,路易遊走了整座加萊城。
這座勉強能夠稱為城市的鄉村,給路易的感覺就是骯髒、噁心、惡臭。
道路全部都是泥路,而且因為近一段時間總是陰雨綿綿,所以他的一雙乾淨的靴子徹底報廢了。
單是這樣還不算什麼,城市的衛生狀況簡直糟糕到了極點。道路兩旁以及小巷子中,幾乎都是人和動物的排洩物,在『潮』溼的天氣中更是惡臭滿街。
很顯然,幾個世紀前的文藝復興運動,只是在藝術、科學和思想上進行了復興,並沒有將古羅馬時期的城市規劃和建設方式一併復興。
路易在很“仁慈”地將那雙弄髒的靴子送給了街邊的小乞丐後,狠狠地留下了一句話:“總有一天,我會將這裡重現古代羅馬城的樣子。”
我不是空說說的,而是有了一定的把握。古羅馬的城市風格並沒有完全消失,至少在書籍上以及一些義大利的城市中,仍然有著遺蹟。甚至在原先東羅馬帝國的土地,比如巴爾幹的某些城市,以及現在的奧斯曼帝國的首都伊斯坦布林,那裡就有著很完善的下水道設施。
路易現在缺的只是權力和錢。如果他有了那兩樣東西,將一座城市來個翻天覆地都不成問題。
在這次不愉快的參觀的幾日之後,路易去了德·博蒙小姐的墓地。
她的墳墓不在教堂,也不在郊外,而是在位於加萊城西北邊海岸,一處凸出的懸崖之上。
墳墓只是一個小土堆,墓碑則是“大眾化”的木質十字架。墳墓的前面是一條寬度不到五米、長達十米的懸崖小徑,背面則是汪洋的拉芒什海峽。
路易讓跟隨他的小亨利和圖倫兄弟都在進入小徑之前止步,他一個人走到了墳墓前。
只見墓碑上刻著:“麗雅·德·博蒙伯爵小姐,生於一七二八年,死於一七六三年。上帝與你同在。”
只有姓名和出生年月,以及最為普通的祝福之語,沒有講述身份和功績的墓誌銘。
路易在墓前站立了半個小時,而後才因為天氣突然轉變而離去。
轉眼間已經到了四月份,來自凡爾賽的催促歸去的信件如雪片一般,最初是每隔兩天,到後來每天都有,甚至最後變成了一天好幾封。
這種異樣的情況,令路易不得不動身回去,他意識到凡爾賽可能出了狀況。但是,越是情況未知的時候,他的警惕心也變得越加強烈。
他現在還不能回去,必須等衛隊長貝克裡伯爵回來。
4月10日,為母親治喪結束的貝克裡伯爵終於回來了,同時來到的還有一個神父,蓬帕杜夫人的親信——貝尼斯神父。
貝克裡伯爵帶著神父來到了路易的面前,這時,他正在享用著名為下午茶的白開水。
貝尼斯神父一臉陰雲密佈,臉『色』十分難看。
“發生什麼事了,神父?”路易的心立即沉了下來。
他是蓬帕杜夫人的親信,他現在這副面孔來到說明了什麼?
路易心中暗暗祈禱,但願是自己猜錯了。
“殿下,”神父語氣沉重地說道,“我是奉國王陛下之命,來請您立即回宮。”
路易將手中的水杯放回桌上,站起身來,嚴肅地問道:“神父,宮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這……”他猶豫著回頭看了一眼年輕的貝克裡伯爵。
路易立即急了,提高音量,問道:“是不是蓬帕杜夫人出了什麼事?”
神父瞪大了眼睛,對著路易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