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稅目可供操作性非常強,沒有硬性規定,官員們可以隨意操作,缺錢了就亂漲錢,通常是【官收一歲之租,人輸兩倍之賦】,各級官員層層扒皮,全算在農民身上。
就算農民交足了賦稅,官吏紅口白牙一句話,說你交的不合格,還得咬牙繼續交。
要想少交一點,可以,民間有專業幫農民和官府打交道的生意,當然代理費也不便宜,一次要價兩三千錢。
更可怕的就是五等戶制度。
大餅畫的不錯,財產越多交稅越多,但是操作起來就變成官府花樣坑人,說你是富戶你就是富戶,家裡只有幾畝薄田也是富戶,而那邊地主老爺良田千畝,卻是貧困戶。
蘇詠霖終於明白,兩宋的所謂富裕究竟是多少農民的血淚灌溉而成的。
那麼小一塊地方,生產力也就那樣,卻能產生富裕的印象,不是加倍兇殘的剝削,又是什麼?
接著就是蘇勝仁的那句話點醒了蘇詠霖。
我能管他們一頓飽飯,還能管他們一輩子飽飯嗎?
就算我能管他們一輩子的飽飯,還能管所有流民一輩子的飽飯嗎?
販私鹽能養活那麼多人嗎?
蘇詠霖看著眼前那些餓到皮包骨、都不成人形的流民們。
他確定,大概是不能的。
那麼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都吃上飽飯呢?
當時,長著九歲身體的蘇詠霖把目光朝著臨安方向投了去。
他想到了那些在西湖邊上醉生夢死的上等人們。
掀翻你們,埋葬你們,讓你們萬劫不復,應該就可以了吧?
於是到了如今,蘇詠霖以飽滿的情緒、通俗易懂的白話和豐富的肢體語言調動起了所有人的情緒。
他以強大的情緒感染力感染了所有人,整個團隊的氛圍逐漸改變。
他們抱頭痛哭之後,開始漸漸地往外看,回想自己的過去,看看現在依然活在自己的過去之中的那些悽慘的農戶們。
他們產生了想要伸手拉他們一把的樸素情感。
但是該怎麼做才能伸手拉他們一把呢?
蘇詠霖有辦法。
他告訴他們該怎麼做,又不斷宣揚金國必敗、他們必然獲得勝利的道理——打敗了金國,我們就有本錢和底氣拉他們一把了。
於是在紹興二十七年以後,蘇氏集團就基本上統一了思想和目標。
再也沒有人覺得北上金國造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而且當他們擁有了這個目標之後,製作私鹽和販賣私鹽這種事情忽然變得很熱血。
對,就是很熱血很激昂向上的那種,根本沒有在犯罪、在刀口舔血的感覺。
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販賣私鹽,是為了籌集北上造反的軍費,是為了實現他們的目標,實現他們的理想。
為了這個可以實現的目標,他們現在要努力的販私鹽,努力的賺取更多的錢財,然後全部上交給蘇詠霖統一安排。
他們現在賺的越多,將來成功的機率就越大,大家就能更快的實現理想。
於是整個團伙的成員們個個都打了雞血一樣的努力工作,製鹽工人們努力製作,負責販賣的成員們成天架著船來來回回的跑,就朝著這個目標勇敢前進。
感受到成員們的熱情,蘇詠霖非常高興。
他還是會定期召開學習班,在學習班上繼續講課,並且把北上造反這件大事的具體進度公之於眾,讓他們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造反之路走到什麼地方了。
比如攢了多少軍費,存了多少糧秣,存了多少刀劍、盔甲、弓弩和其他的軍械等等,這些事情都會一一告知大家。
蘇詠霖讓他們切實的看到自己的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