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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曾國藩坐船到埠之時,黃浦江上各**艦,依次鳴放禮炮致意——關貝勒還是關貝子的時候,“觀風巡閱”上海,都沒有這個待遇!
曾國藩並非國家元首,各**艦並沒有鳴放禮炮致敬的義務,這自然是趙景賢等人,事先在洋人那裡,做了足夠的“疏通”的關係。
當然,以曾國藩之勳名威望,為他鳴炮致意,各**艦也不算“掉價”。
這個場面,如果換了好面子的左宗棠,一定“掀髯大樂”。但曾國藩卻深感不安,對趙景賢說道:“竹生,場面太過了,這不合適!”
趙景賢說道:“以中堂之勳望,這點兒場面,恰如其分,何過之有?”
頓了一頓,放低了聲音,說道:“回中堂一句實在話:現今這個時候,要說‘避忌’,關貝勒才要有所‘避忌’。中堂這兒,儘管放寬心,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全然不必‘避忌’什麼的!”
這是極有意味的一句話!
曾國藩轉著念頭,默喻如下:一,明確表示,“上頭”——當然包括關貝勒——對你沒有猜忌,你不必再有什麼顧慮了;二,“關某人才要避忌”——在你面前說這種“私房話”,表示:我們拿你當自己人對待,毫不見外。
趙景賢陪曾國藩進了公館,剛剛坐定,一盞茶還沒喝完,巡撫衙門的戈什哈來報:“菲爾普斯醫生到了。”
曾國藩微微一怔:“是位洋醫生?什麼事兒呢?”
趙景賢笑道:“菲爾普斯醫生是專看眼科的,中堂案牘操勞,目力微恙,請他來給中堂看一看眼睛,再配兩副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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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該不該避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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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素有眼疾,視力不佳。他讀書治學,案牘勞形,本就用眼過度,偏偏唯一的嗜好——圍棋,亦是要攢眉凝目,大費眼力的。近年來,情形愈發不好,右眼尤甚,“看字常如隔霧”。有時發作起來,眼痛頭脹,到了難以視物的程度,奏摺、廷寄、塘報,都得幕僚念給他聽。
多年來四處尋醫問藥,離奇古怪的方子試了無數,始終一無效用。
不過,這洋醫生,卻是第一次看。
這似乎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曾國藩是中國最早力推洋務的重臣,但他的生活起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洋派”,不吃洋餐,不喝洋酒,生了病,不會去看洋醫生。
這一點,和恭王、寶洌У熱耍�蟛幌嗤��
和關卓凡比,就更加天差地別了。
這一來,是曾國藩理學大家的“慣性”使然,二來,大約是出於這樣一種奇異的矛盾心理:我推行洋務,完全是為了國家,其中,自己是沒有任何私心私意的。我若受了洋風薰染,則無私亦有私,推行洋務,就理不直、氣不壯了。
這個情形,有點像民國肇始,有那倡導戀愛自由的,自己卻老老實實接受包辦婚姻;又如精神分析學說創始人弗洛伊德,強調**對人的潛意識的影響,實際生活中。弗氏卻循規蹈矩。私德極謹極慎。生怕予人話柄。
話頭又稍稍扯遠了一點,回到曾國藩的眼疾上來——主人家盛意可感,曾中堂並沒有對趙巡撫請洋醫生給他看眼病表示異議。
菲爾普斯是位英國醫生,很客氣地說,能夠給曾侯爵看病,他深感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