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帥來獨成克江寧之功。這個如意算盤,打得不錯,他吉字大營的傷亡可以減到最小,不過這樣一來,不惟軒軍,就連鮑超、張運蘭、蕭啟江這些湘軍的部隊,也都只好陪著看他演戲,虛靡餉銀,空耗時rì,豈是國家之福?”
這是說出來的話,還有一句沒說的——如果照史實來看,這樣圍下去,總要再過一年才能打破江寧,則我關卓凡所為何來?
我既然來了,就非把這一年時間省下來不可!
“軒帥說的是,可是不陪著他演戲,又能如何?”劉郇膏無奈地說,“畢竟答應了曾督帥的……”
“劉先生,你大約知道,我是步軍衙門出來的人。”
“自然知道。當初軒帥帶領步軍馬隊,手擒巨憨,名震天下。”
“不敢當。”關卓凡微笑道,“不過步軍衙門的兵,彈壓的功夫是好的,手上都有絕活兒,特別是一條鞭子,可以使得出神入化。要嚇唬人的時候,能夠在你鼻尖三寸之前,打響一個鞭花,卻絕不傷你分毫,你說厲害不厲害?”
自然是厲害的,只是正在說軍務上的事,怎麼忽然轉到“彈壓的功夫”上去了?劉郇膏遲疑著,一時沒能明白關卓凡的意思。
“傳令丁汝昌,金臺、百粵兩艦,即刻發炮轟擊江寧!”關卓凡收起了笑容,平靜地說道,“我要打一個鞭花,給曾老九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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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放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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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華容道 (替盟主老式留聲機加更)
() 同治二年四月十八凌晨,停泊在九洑洲的軒軍水師,以金臺百粵兩艦上的一百一十磅和六十八磅主炮,開火炮擊江寧北城。
巨炮一響,江寧四圍震驚,特別是吉字大營中的曾國荃,弄清了是怎麼回事之後,再一次暴跳如雷。
“關逸軒可惡!”他象一隻紅了眼的困獸,在帳中急速轉了幾個圈子,才停下腳步。
“傳他們到我的中營來會議!”
要傳來的人,是他手下的幾位大將,李臣典、蕭孚泗、朱洪章、彭毓橘、劉連捷這一干人。其中除了朱洪章是貴州人,其他大多是曾國藩從湖南帶出來的嫡系,像李臣典,原來乾脆就是曾國藩的親兵。
“人家要來搶功勞了!”曾國荃yīn沉著臉,雙目如火,瞪視這他手下的這班將領,“今天早上,軒軍水師已經開炮,你們都聽見了?”
“沒那麼便宜的事!”蕭孚泗第一個叫起來,“我們打了多少年,才打到江寧城底下,單從去年四月九帥在雨花臺紮營,到現在就已經整整一年了,不管多苦多難,都是我們湘軍在承受,他關卓凡想要搶走這份功勞,門都沒有!”
“不錯,江寧是我們吉字大營包下的!”劉連捷的宿醉還未醒透,也嚷嚷起來,“連鮑提督都不敢跟我們搶,他關卓凡是個什麼東西?我們打安慶的時候,他還只不過是個五品的佐領,現在倒要爬到我們頭上來了?他敢來跟九帥搶功,我劉連捷就敢跟他拼命!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話還沒有說完,不防卻被曾國荃一口啐在臉上,驚愕地看著這位九帥,不敢吱聲了。
“你們說的那都是屁話!”暴怒的曾國荃逼視著劉連捷,“他是御前侍衛,你比得了嗎?他是正牌子的正黃旗籍,你比得了嗎?他身上的黃馬褂,你有嗎?他頭上的雙眼花翎,你有嗎?”
雙眼花翎這種東西,連老帥都還沒有,底下人又怎麼會有?一班將領都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