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叫人不放心呢?
喊話之人持雙刀的手更鬆了些,就在他琢磨著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聽見了慕容非的聲音——彷彿每一個字都在蜜裡頭打滾一番然後才說出口,甜軟得讓人心醉:
“若是怕了,我也早走了。”
還沒有理解慕容非話裡的意思,持雙刀的男子忽的一陣天旋地轉,就在他心頭還茫然的時候,他看見了一顆滾落的頭顱。
一剎那明白髮生了什麼,持雙刀男子心中各種念頭蜂擁而起,但最後,只有一個念頭清晰明白的浮現出來:
那麼軟,那麼細的劍,怎麼可能斬下人的頭顱?
“非兒!”寂靜的夜突然被一聲暴喝打斷,風雷的聲音自慕容非背後響起,卻是慕容家主已經持劍趕了過來。
轉過身,慕容非面對勢若雷電的長劍不閃不避,他甚至直視持劍而來的慕容家主,只淡淡說了一句:“爹,你要殺我?”
慕容家主的長劍生生的停了下來。
慕容非卻沒有停,他的唇角又泛起了微笑,手一抬,細長的軟劍已經如靈蛇般刺破慕容家主的心臟。
快、狠、準,竟是沒有半絲遲疑。
慕容家主的長劍自掌心滑落,半垂下頭,他呆呆的看著刺破胸膛的細劍,半晌苦笑:“非兒,你長大了……放過貞娘……放貞娘一條生路吧。”
慕容非還沒有回答,尖利的叫聲便劃破了夜空,卻是衣衫不整,匆匆趕來的慕容夫人看見了這一幕,失聲尖叫,癱軟於地。
臉上再不復之前的陰狠精明,慕容夫人滿臉呆滯,終於忍不住失聲慟哭,邊哭邊嚮慕容家主爬去:“老爺,老爺,我說了啊,我說過了啊,慕容非就是豺狼心性,他會把慕容家賣的乾乾淨淨,你為什麼,為什麼不相信我……”
慕容家主的嘴角微微抽動,心頭的血自他的唇邊一串串的落下,他看著慕容夫人,卻衝慕容非喃喃道:“非兒,是為父對不起你……但放過貞娘吧……這一次過了,她再掀不起風浪的……”
慕容非笑笑,他湊到慕容家主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
他說:父親倒不如讓我放過孃親。
慕容家主的眼睛瞬間睜大,眼角在剎那撕裂,迸出血珠,他狠狠看著慕容非,想要喝罵,想要阻止,然而——
然而,慕容非已經抽出了長劍。
帶著所有的不甘和惶恐,慕容家主的五指屈成爪,極力想要抓住什麼,卻不得不永遠沉入黑暗。
夜,更靜了。
驀的,慕容夫人的尖利叫聲劃破長空:“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你這個畜牲,殺父害母,遲早不得好死!”
漫不經心的甩去細劍上的顆顆血珠,慕容非看也不看死去的慕容家主一眼,只淡淡開口:“夫人若想死,倒是不必急在一時。”
言罷,他對旁邊早瑟縮成一團的下人道:“去把二夫人請過來吧。”
此言一出,莫說其他人,縱是跪坐在地的慕容夫人也覺得不妥。而那小廝卻是不敢反抗,快速的往府中最偏僻的院子跑去。
不多時,二夫人,也就是慕容非的生母被小廝帶了出來。
並未如慕容夫人一般,慕容非的生母雖亦是絕色,全身上下卻是無一件首飾,烏溜溜的黑髮只最簡單的紮起,連衣服,都較普通的下僕更加不如。
被下人帶到了前院,二夫人掃了一眼院中,就是看到提劍的慕容非眼神亦毫無波動,只在見了已經死去卻兀自不肯倒下的慕容家主時狠狠的抽了抽唇角。
“非兒,你做的當真是好。”片刻,二夫人冷冷的說。
“娘過獎了。”慕容非道。
似乎並不想同慕容非繞彎子,二夫人緊接著道:“非兒可還有什麼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