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平城人,更多卻是驕傲於國企金光閃閃的牌子。經濟開放之後,資源逐漸耗盡,這個老工業城市後勁不足,被一個個新興城市超越。國企效益不良,資產重組,而原本那被養活的四分之三人口也先後成為下崗大軍中的一員。無數年輕人離開家鄉北上或者南下,遙遠的他鄉才是夢想起飛之地。
高琳的父母均是某老軍工廠的普通職工,她從出生起就掛上了這個廠的記號,吃的是**福利廠的奶粉,穿的**福利廠的衣服,用的是**福利廠的文具,上的是**廠子弟學校。在這一個巨大的廠區,涵蓋了廠房,職工生活區,學校,醫院以及無數以**廠開頭的小機構。
高琳還記得父母失去工作的那一天絕望的表情,原本堅信能在這一個大集體內直到死亡,半途卻被無情的拋棄,那種恍然和無助讓小小的家庭充滿壓抑的氣氛。也就是在那幾年,高家的父母堅定了把女兒送出去的決心——把一生綁架在一個冷冰冰的機構上太沒保障,不如出去闖蕩。
高琳拖著巨大的行李包下車,呼吸熟悉的空氣,聽周圍亂糟糟的音響,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城市,就這樣熟悉起來,彷彿從未離開過。
平城的天灰暗,空氣中飄蕩無數的煤灰,儘管這幾年提倡環境保護,附近的山上都重新做了植被,但幾十年的破壞並不是幾年能彌補的。城內除了最近新建的樓房還保持著鮮亮的色彩,老房子的外觀均被酸雨腐蝕得不成樣子。
父親高成國蹬著三輪車來接,高琳興沖沖過去,高成國咧嘴笑看半晌,只說了一句“瘦了!”
高琳把大箱子放三輪車後面,皺鼻子坐上去,“現在人家花錢想瘦都瘦不下去,我還省錢了!爸,你怎麼還在修腳踏車?不是讓你別幹了?”
高成國蹬三輪車出車站,找偏僻的小巷子走,平城還沒開始大改造,許多的路還保持原樣,老平城人閉上眼睛也不會迷路,“你媽每天六點就催我出去擺攤,我和人下個棋她也有意見,要不你去跟她好好說說!”
高琳咯咯笑,“你女兒掙大錢了,用不著省,使勁花唄!”現在她完全可以抱著存摺睡覺,每天數著存摺上的零流口水,就學學那暴發戶的氣質也是自己高興!
“咱家前面那個大院子,有個跟你同年的,大學畢業在南邊打工,說的是工資高也買房了。他老孃興沖沖跑去看了一回,捏鼻子回來了”高成果甩著汗水,“攢首付把家裡掏空了,他自己月供到最後,天天吃的就是麵條白飯,還趕不上咱們老家隨便做小買賣!你娘聽人說了,就非要給你掙個房子出來!”
高琳又愧疚了,自己為著自尊心抱著那老多房產證裝淡定,雖每個月有寄錢回來,但想老孃那個吝嗇的性子,再加上被下崗給嚇破了膽,絕對不敢大手大腳。她想了一下,“這次回來就是和你們商量,咱們在這裡買個房子唄,我回來好不好?”
“跟你媽說去!”
高家房子在員工宿舍區最裡面,當年的老房子,多是四五層,院子裡還種上無數的綠色植物。幾十年過去,木植高大,遮天蔽日,水汽濃重,夏天算是涼快了,可白天房子裡的光線不好,有路子的人家早賣了房子搬走。
高成國拼命按車鈴,左鄰右舍都探頭出來打招呼,見了高琳就誇獎一句漂亮的大姑娘。
王詠梅站三樓陽臺上,大聲吼兩人趕緊上去。高成國努嘴,讓高琳先上去,他去收攤。
廚房飯菜已經擺好,高琳肚子嘰咕亂叫,忍不住伸手去抓一塊排骨丟嘴巴里,王詠梅開啟她的手,“去洗!”
高琳嘿嘿笑,想起小時候青春期餓得能生吞獅子的時候,天天準點進廚房跟在老孃屁股後頭轉,很是懷念那種日子,洗手完畢就進廚房,抱著老孃的肩膀撒嬌。老孃罵了兩句,禁不住還是笑了,正巧高成國搬東西回家,一家人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