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的人影。
小路被荒草埋沒,但他還是走得很暢直,這條路他似乎走過了很多次。
路的盡頭,是座荒山,荒山有很多披雪的梅樹,梅花凋零,昔日的梅香醉蕊人心,而如今卻只留下遺蹟,縱有一身傲骨的梅樹都已枯萎,那人呢?
他突然加快腳步,想荒山腳下走去,在經過一座小橋。他停了下來,池裡的水已乾枯,池岸的花草也已枯死,凋零在池內,他不禁發出深長的嘆息。
荒山腳下,有條小街道,這條街似乎已不再有輝煌笑語,更不會再有燈火閃爍。
有風吹過,塵土飛揚,風中似乎飄來了一陣陣帶著苦澀的冽香,那是茶得澀味?還是酒的苦味?
他的心突然急促的跳了起來,他的腦海裡產生了很多疑問,一些很奇怪的疑問,他忍不住的向前走去。
濃霧,微風,在這個時候對他來說是種多麼淒涼的諷刺啊!
泥土是溼潤的,他知道這個角落被高牆擋住,陽光照不進來,如果下場雨這裡便會很多泥坑。
他伸手往牆角一摸,牆邊已結著蛛網,牆角積滿了灰塵,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樓臺,摟窗已關著,糊著淡藍色的窗紙,窗紙已是裂痕累累。
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心也沉重起來,終於忍不住彎下腰咳嗽起來。
就在這時,樓上有了動靜,樓臺燈火已亮了起來,淡藍色的窗紙,映出了一條纖細的身影。
他的臉色變了。
窗下的身影推開窗戶,顫聲道:“誰?”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與此同時,一條白影從摟階跌下,站在牆角,低嚎一聲,是匹狼,雪白的狼。
樓臺的身影看見了它,呆呆站在那裡,目中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失望。
也不知過了多久,樓臺的人才黯然道:“原來是你。”
白狼又低嚎一聲,跑了出去。
樓臺的人悽然道:“我以為有人會來,我知道這裡再也不會又人來了”她的聲音越來越細,於是關起了窗,燈火也逐漸熄滅。
整座樓似已被黑暗吞噬。
道邊的梅樹幹旁,站著一個人,他用手掐著自己的脖子,似乎強忍著咳嗽。在他的腳下,一匹雪白的狼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它正是一年前來到這裡的雪暴。
他突然彎下腰,撫摸著白狼,柔聲道:“這一年來,你辛苦了!”
雪暴低嚎一聲,將臉貼近他的手臂。
他笑了,忽然笑了,他太寂寞了,有時他只想找個人聊聊,什麼人都好。因為寂寞有時候比死還難受,這個世上為寂寞而死的人更是不少。
現在,他看到雪暴,似乎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即使在這個又冷又潮的夜霧裡,他還是感到很充實。
他慢慢的坐在梅樹下,面對著這條死寂的長街,心裡顯得和悲傷。
沒有風,風似已被凍結,遠處卻傳來了更鼓的聲音。
他就這樣靠著梅樹一動不動,他的神情還是那麼的潦倒,灑脫,像是夜深不宿的幽靈,他目光始終痴痴地望著那座樓臺,似乎從未離開過。
終於,東方出現了一絲曙光,金黃色的驕陽射破濃霧,照耀著大地。
“林府”!
天色更亮了,一座宅院出現在他的面前,蛛網、灰塵和一扇扇發黃的窗戶,整座宅院似已荒廢,四下不見人跡,聽不見人聲。
日已東起,人呢?
他似乎充滿了期待,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害怕。
近鄉情怯,或許就是這種感覺。當迴歸了本質的地方,就會覺得現在這個時候是奢華而無趣的。
風起雪落,長街荒寒,天氣似乎也因碎雪而變得有顏色,變成了一種蒼涼的空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