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其實我幼兒園中班少上了一個多月。我姆媽說女孩子早讀書好，硬把我送到東山來，塞進了鎮上的小學跟班讀一年級。&rdo;唐方笑著告訴他：&ldo;但我什麼也聽不懂，上了一個半月，各科測驗，我數學卷子看也看不懂，只做了幾條加法題就睡著了。&rdo;
陳易生卻問：&ldo;你小時候胖不胖?&rdo;
&ldo;蠻胖的。&rdo;唐方想了想：&ldo;圓滾滾的，腿也短，肚子鼓鼓的，頭大。所以少年宮舞蹈班老師說我先天不夠必須後天來湊。&rdo;
陳易生卻笑了：&ldo;那你睡著的樣子肯定很可愛，我要是老師，就替你把卷子上的題都做了，給你個一百分。&rdo;
&ldo;呸，哪有這樣的老師。&rdo;唐方也笑了：&ldo;等交卷的時候，數學老師很生氣，就罰我站到教室後面。我站得累了，就自己跑出去了。&rdo;
陳易生握了握她的手：&ldo;幹得好!要我我也跑。&rdo;
&ldo;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麼的，就給我跑出學校了。我怕老師找舅媽姨媽她們告狀，更怕姆媽跑來東山罵我，就沿著大路一直走一直走。&rdo;唐方指了指旁邊的蘆葦盪：&ldo;走到太湖邊，實在走不動了，就在蘆葦盪邊的草地上歇歇，結果曬著太陽竟然睡了一覺。&rdo;
陳易生眨了眨眼，想像一個五歲的小胖妞走了這麼遠，竟然心很大地睡在野外了，又後怕又好笑。
&ldo;你五歲，那是九幾年?你膽子也太肥了，不怕壞人嗎?&rdo;
&ldo;九四年吧，沒覺得有壞人，應該說腦子裡還沒有&l;壞人&r;這個概念，幼兒園外婆都會接送。在東山，沒人接送的，我跟著表哥表姐她們一起走著上學。&rdo;唐方也覺得好笑：&ldo;我是被餓醒的，醒過來了就自己原路往回走，走回家，家裡也沒人，我怕被罵，就找了幾個餅乾零食盒子，躲在二外婆的拔步床帳子後面偷偷摸摸地吃。你知道那種老的木頭大床，不靠北牆放的，會留一個窄窄的通道，裡頭放一個紅馬桶，還有一個小櫃子，裡面放著雜七雜八的東西。二外婆的那個小櫃子裡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舊書，什麼八十年代的今古傳奇、故事會、小人書什麼的，很好玩。我那時候還不認識幾個字，就看小人書，紅樓夢、三國演義、水滸傳，聊齋，瞎翻。&rdo;
&ldo;我也看過今古傳奇。&rdo;陳易生樂了：&ldo;在西安，我外公特別喜歡看。你知道李安拍的《臥虎藏龍》吧?&rdo;
&ldo;原著是王度廬的《鐵騎銀瓶》。&rdo;兩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相視而笑。
唐方嘆了口氣：&ldo;我們看的應該都是聶雲嵐發在今古傳奇上的《玉嬌龍》，後來還打版權官司了。&rdo;
&ldo;我喜歡羅小虎。&rdo;陳易生笑著回憶：&ldo;也喜歡玉嬌龍那樣的性格。怎麼又說起書來了，快說你躲在那裡吃東西，然後呢?家裡人回來了嗎?&rdo;
&ldo;天都黑了，家裡也沒人回來，燈都沒人開。我也不敢出去。&rdo;唐方笑了起來：&ldo;原來我從學校不見了以後，表姐他們趕緊找我舅舅舅媽了，一家老小都衝去學校，揪著數學老師差點打了他，所有的人都出去找我了。&rdo;
陳易生哈哈大笑起來：&ldo;結果你卻躲在馬桶上吃東西看小人書?&rdo;他心癢得厲害，忍不住又拿起她的手親了一口：&ldo;我家糖怎麼這麼可愛這麼好玩!&rdo;
&ldo;後來外婆發了大脾氣，第二天就來東山把我接回上海繼續上幼兒園了。&rdo;唐方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