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姬心誼無法相信自己看見的情況,她知道的姬心草絕不會和這男人糾纏不清,除非……除非這個男人掌握了姐姐的弱點,逼迫姐姐服從?
沒錯,一定是這樣!
她對自己的推論深信不疑,握拳對姬心草叫道:“姐姐,你不必怕他!大姨她們都來了,大家合力解決他,你就可以和我們回去——”
“她不會回去的,因為她捨不得我。”埃米爾懶懶開口,以唇貼住懷裡姬心草僵硬的頸項,“是吧,心草?”
“胡說八道!姐姐是未來的女使,很清楚該怎麼對付你這個壞蛋,她只是被你脅迫,不得不屈服——”
“心草當然不會忘記她的責任。”威嚴的女人嗓音自街道的另一邊響起,冷冷迴盪蕩在冰冷的空氣中。姬水襄站在巷道出口,五個姐妹跟在她身後。六人肅穆的眼神形成強大的壓力,一致對準了姬心草。
姬水襄開口命令外甥女,“心誼,過來。”姬心誼邁步走向族人,一面回頭望著始終木立不動的姬心草,心下納悶,她們這方顯然已經穩操勝券了,為何心草姐姐還不動手對付埃米爾?甚至就任他躲在她身後,由她在前面對著大姨她們,簡直像是……與自家人對敵?
“看來女使大人算準了我進晚身體不適,想來倚多勝少這一套呢。”埃米爾咯咯輕笑,放開了懷裡的女孩,不吝於再推已經掉入死路、心亂如麻的她一把,“你說該怎麼辦呢,心草?”
怎麼辦?
姬心草望著表妹走到養母身畔,她們一式的紅白雙色長袍,是她終生依歸的骨肉至親;她身後則是相識不到一個月、卻逼得她和她們決裂的男人。楚河,漢界,壁壘分明。她只能選一邊。姬心草蒼白地咬著唇,望著養母,“你知道實驗的事?”
“當然知道。”姬水襄神色既無怒意,也不特別嚴厲。“
吸血鬼和人類,哪一方都不願接納他,卻這麼理所當然地利用他,我們還要當最後趕盡殺絕的那個人?他做錯了什麼?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卻得為此揹負一生的原罪?“她越說越覺—切都荒謬可鄙,”我們姬家被視為神聖古老的大族,可私底下的所作所為,和我們鄙棄的吸血鬼有什麼不同?“
姬水襄身旁幾名女子早就滿腔怒火,聽她這般詆譭自己人,一名女子怒斥道:“你說什麼鬼話?!他屠殺我們百餘名族人是事實,你不妨問問他,他幹過這種殘暴的事沒有?我們姬家人本該降妖伏魔,殺了他有什麼不對?你居然把我們跟吸血鬼相提並論——”
姬水襄手一抬,女子忿忿住了口。她望著養女,淡淡道:“信神的人,不會質疑神的存在與否。你是姬家人,對於姬家決定的一切,你不應質疑,只管遵行,除非你從根本上已經對姬家這個信念動搖了。”她示意兩名姐妹上前,“我想你是一時迷惑了,儘快解決這件事,應該能讓你清醒過來。”
姬心誼對大姨與表姐的對話只聽懂了幾成,眼見兩位阿姨取出兩封符咒,顯然要對付埃米爾,她朝姬心草叫道:“姐姐,阿姨要對付他,你趕快過來這邊,免得危險!”見姬心草依舊不動,她緊張地大叫:“你的任務是殺了他,不是陪他一起死啊!”
死?姬心草望著兩位阿姨撕開手上封符,那是專用來對付吸血鬼的,以他此刻的身體狀況,絕對無法抵擋。
她不必回頭,也能感到背後的他刻意與她保持了一段距離,顯然不打算干涉她的決定。而養母漠然望著她,眼神中沒有失望或氣惱,似乎篤定她會如往常般奉行她的命令,又像是在觀察她會怎麼做。
夾在兩方之間,強大的壓力同時擠迫著她,逼她做出抉擇,她幾乎錯覺自己就要被這沉重的壓力壓垮壓瘋,碎裂成片片。她從不違逆養母,可是她的腳拒絕邁步,從他身邊離開……
封符撕口處流出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