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想,以前看爺爺舉行類似大會,人們雖然也敬酒,卻不會如此肆無忌憚。
這時有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瀰漫了整個草原,又從草原飄蕩到每個人的心底。
“哈哈,走,過去看看!”劉庫仁撫著脹起來的肚子,領眾人往聲音來處尋去。
一個少年在拉馬頭琴。馬頭琴因琴首刻有馬頭而得名,只見那少年手揮五絃,俯仰自得之間,馬嘶、馬鳴、馬嘆、馬奔……竟是一曲萬馬奔騰!
“好,好,好!”劉庫仁一連三個好,帶頭鼓起掌來!
篝火閃爍跳躍中,一個女孩背對著他們,半側臉,唱道:
“陰山萬里秀,
浮雲向海隅。
生不滿百年,
陪君傾萬杯。”
“好,好,好!”劉庫仁又是鼓掌:“好一個生不滿百年,陪君傾萬杯!等表演完把他們帶過來,我要好好看看,是誰彈了這麼好的曲子,寫出這麼好的詞!”
已經有眼尖的認出來:“大人,拉琴的那個是薛部翁君薛採,唱歌的那位——不是華虤翁主麼?”
劉頭眷道:“我道這背影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我家小姑娘哩!”
劉羅辰笑道:“小妹這麼一唱,那把嗓子可是大大出名了。”
劉庫仁擺出了馬舞中一個拉韁的姿勢,又道:“薛採這琴拉得是真好哇……多少年了,我還是在小時候,聽過這般音色廣闊的調子哩……”
拓跋珪早已偷偷摸摸轉移陣地,到篝火另一邊看跳舞去了。拓跋儀也銜了去,兄弟倆沒在團團人潮中,一勁往前拱。
“喂喂,銼著點兒!”後面誰拍了拓跋儀一下。
拓跋儀一瞧,卻是個大男孩,頭颳得光光的,顯得腦門芯兒特亮特寬闊。他乜斜他一眼,發現他身後還跟了兩人,似笑非笑。
不理三人,他繼續朝拓跋珪的背影擠去。
“找到地兒就坐下來,別竄跳得跟猴子似的!”那人伸手來擰他的脖領兒,他一矮身溜出:“煩死了。”
“嘿喲!”被光頭聽到,“怎麼說話呢。”
一隻手半途攥住他重新伸出的手腕:“想幹什麼?”
“嚯,哪來多管閒事的傢伙!”
“少廢話,有本事你衝我來。”拓跋珪把弟弟擋在身後。
“怎麼著?……出去練練?”光頭毫不示弱。
“行!”拓跋珪答:“誰走了誰是孫子!”
光頭大笑起來:“好好好,今兒個我長孫肥要是輸給你個小毛頭了,我就喊你聲爺爺!”
那天晚上大夥兒爭先恐後的往前湧,是為了看阿那嬛跳舞。阿那嬛的舞跳得怎麼樣,拓跋儀一點都不記得了,就記得在唰唰的草地裡,拓跋珪與長孫肥面對面站著……
猛地,拓跋珪向長孫肥撲過去,抓住他的手,擰身發力,一個背胯將人摔成四腳朝天。長孫肥反應過來,剛要鯉魚打挺,拓跋珪已經跳到他身上,連續揮拳,一頓劈頭蓋臉胖揍……要換個正常的早被打坍了,但長孫肥自幼力勇超群,他猛喝一聲,終於一拳打到拓跋珪的下巴,把他掀了下來。
兩人一個擦下頦,一個抹頭臉,重新擺好姿勢。
“阿他,你說他知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誰?”與長孫肥同行兩人中一高瘦者道。
“十有八九不知道。”
“我看十有八九知道。”高瘦者把聲音放得遠遠的:“他想試試拓跋家大翁君的實力呢!”
拓跋珪聞言,看過來一眼,又看向長孫肥,挑眉:“你故意的?”
長孫肥鬆了架勢,嚷道:“李慄,你兩個愛抬槓就抬槓,幹嘛老扯上我?”
李慄呵呵一笑:“你且說我說的對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