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謹不知道趙瑩講這個用意何在。
趙瑩說:「等這波疫情過去後,你帶小彭回來,看看酒店好吧?這些酒店做過隔離用途之後辦婚宴肯定更便宜了,我想早點訂是不是更划算。」
施謹冷不丁開口:「你離婚了嗎?」
趙瑩一愣。
施謹說:「施玲講的。去年年底的事情,你為什麼到現在都不和我講?」
趙瑩說:「沒什麼好講的呀。離不離婚,我和你爸爸都是一樣的。父母離婚這種事情講出去,你要讓小彭怎麼看你?」
施謹說:「離不離婚,你們都是一樣的,你為什麼要離婚?」
趙瑩說:「想離就離了。」
施謹說:「你離婚了,你還叫我結婚?」
趙瑩說:「你和媽媽不一樣的。」
燃氣灶的火苗燒著,鍋底十厘米半徑內的空氣被高溫燙得變了形,施謹的世界好像就凝縮在這方圓十厘米的扭曲空間中。
從十三歲到三十五歲,施謹不知道趙瑩口中到底哪個字是真話。三十五年,施謹從沒真正瞭解過趙瑩。就像趙瑩從沒真正瞭解過施謹。
施謹平靜道:「我知道了。」
清明節三天假,施謹一天都沒休息。全面封控下的全面居家辦公為公司業務端帶來了無數大的小的以及瑣碎的問題。施謹要求禹力的團隊跟著加班,一條條地review業務的新需求,制定商品和營銷系統以及公司app的功能調整/最佳化時間線。董浩開了其中一天會,會後他問施謹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求,施謹說唯一的要求是靈活和敏捷。
特殊時期,一些人難見的困難則是另一些人難得的機遇。施謹當然不是董浩見過的能力最強的客戶,但她是董浩見過的最會抓機會的客戶。這次封控的時間越久,給施謹帶來的機會視窗就越大。能做出什麼成績,能做出多少成績,全看施謹能不能善用這些機會。
5號傍晚,施謹收到周健次日清晨的touchbase邀請。連hr都在節假加班,看來公司是要各團隊重新review人頭情況。施謹預設周健找她是要談此事,她提前整理好團隊架構,以及當前階段不能砍人的充分理由。
6號一早,周健上線,兩人互道早安。與施謹預先準備的話題不同,周健找她並非討論團隊人員的縮減,而是告知她一則員工投訴。
施謹問:「是我的tea投訴別人?還是別人投訴我的tea?」
周建說:「你tea的韋霖被投訴。」
施謹微微皺眉。團隊的任何人被投訴她都會感到意外,唯有韋霖不會。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什麼內容的投訴?」
周健說:「職場性騷擾。」
施謹沒想到,她在八個月前詢問和引導宋零諾的時候宋零諾什麼都不肯說,卻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從紐約遠端投訴韋霖在一年前對她的騷擾。她明知故問:「投訴人是?」
周健說:「品牌視覺創意團隊的李開元。」
施謹一愣。事情與她所以為的全然不同。她問:「什麼時候的事情?什麼程度的性騷擾?」
周健說:「是二十樓員工在公司大樓內隔離期間的事情。事發於3月23日晚,李開元在3月28日透過公司反性騷擾投訴渠道發出正式投訴郵件。按公司章程,hr將投訴交由獨立且無利益衝突的第三方專業機構對當事人進行調查和麵談,首輪調查報告已於昨晚出具。」
為了保證調查的獨立性,以及保護當事人的隱私和事件機密性,施謹全程連一絲風聲都沒聽到。她問:「你今天約我談,是通知我調查結果?」
周健說:「首輪調查報告並未指向任何結果。李開元未能提供實質性證據,只有當事人陳述,據她所說,3月23日晚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