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還是近乎呆滯地瞧著某一處。
“娘娘,這是在行宮啊,我是千湄,皇貴妃娘娘正喂娘娘湯藥呢。”千湄強自讓語音鎮靜下來,但還是抑制不住難受。
這兩日間,娘娘究竟受了多大的苦啊,從身上的斑斑傷痕,到連眼晴似乎都看不見了。
這難受讓千湄握碗的手都不自禁地瑟瑟發抖。
“千湄,你去讓那個院正過來,這藥我來。”奕翾吩咐出這句,鎮定地繼續舀起一勺藥,“夫人,這是院正開的藥,本宮來餵你。”
聽上去,極其的和顏悅色,聲音也溫柔得恰到好處,讓人會覺得,那碗藥即便再苦,用下去,或許都會因著聲音變甜一般。
可,蒹葭的手只是摸索到碗盞旁,輕聲:
“臣妾自己來就好,有勞娘娘了。”
頓了一頓,又吩咐:
“怎麼這麼暗,來人,多點幾隻蠟燭。”
“妹妹說話怎麼見外了呢。這兩日不見妹妹,本宮也擔心得很啊,沒想到,妹妹回來,竟是受了這麼多傷,連眼晴都好像——現在雖是傍晚,可,殿裡點了很多燭火,難道,妹妹看不到?”
“什麼?”蒹葭大驚失色,反問出這一句,手從那藥碗旁滑落,仿似這會,才意識到是她的眼晴看不到,“我的眼晴——〃
“妹妹,你怎麼了?”奕翾再次確認了,蒹葭似乎眼晴真的看不到了,因為,就在方才,她的纖纖指尖已然指到了離蒹葭眼晴一寸的地方,可,蒹葭仍是沒有感覺到,只是滿臉震驚地,坐在那裡。
“我怎麼會看不見?我看不見了……”
“妹妹,別擔心,雖然看不到,可觴帝不會因此嫌棄妹妹的,只是妹妹為何會弄到這般地步?”她藉此問出這句,原以為,在人的精神狀況處在崩潰邊緣時,能套出些許話來,可,蒹葭接下來僅是喃喃地重複這句話,並不應一句她的話。
不過這樣的反應也無可厚非,一名女子,尤其還是曾經錦國的公主,怎會不明白,一日入宮,最要不得的,就是殘缺嗎?
她停下喂蒹葭湯藥,直到院正前來,確定了,蒹葭許是因額前的傷勢導致腦中有淤血,使得暫時性失明,可能淤血散後,會立刻復明,也可能——
剩下的話,傅院正沒有說下去,但,聽的人都明白。
蒹葭也聽得明白,但,她僅是蜷縮在床上,把小臉深深埋低,也不用湯藥,也不說話,僅是埋低了小臉。
欽聖夫人失明,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傳到西陵夙的耳中。
當他步進殿宇時,在眾人紛紛行禮間,只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子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蜷縮著,甚至忘記,向他行禮。
他揮袖摒退眾人,包括欲待向他稟告的傅院正,在這一刻,他突然不想聽任何人說任何話。
眼底、心中,看到的,想到的,全是那此刻看上去一動不動的人兒。
奕翾起身時,想對他說些什麼,睨到他眼底的神色時,終究還是識趣地沒有說任何話,福了一下身,隨眾人一起退出殿去。
他徑直走到床榻旁,她還是保持著蜷縮的姿勢,臉色蒼白,眼晴彷彿看著某處,他卻知道,實際,那處,對現在的她來說,或許是虛無的。
想開口說些什麼,甫啟唇,聲音低啞:
“葭兒……”
這個名字,他喚過她,只是,離上一次,顯然又隔了那麼久的時間。
她的身子微微震了下,抬起眼晴,試圖用聽力分辨出他的方位,隨後再瞧向他,好似她的眼晴沒有任何問題一樣的瞧著他。
只可惜,他喚出這一句後,卻是走到她目光原來望著的地方,他的步子極輕,她沒有察覺,是以,再次洩露了她的眼晴,一點都看不到。
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