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他的額頭。每到這時,沈夜心底便充盈著快慰與滿足,刻意壓制的情感與柔軟悄悄溢位,連城中那些風刀霜劍,全族前途晦暗不明所帶來的沉重,彷彿都一併消失了。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多了一個弟弟,多了一個小曦,但又全然不同——他是健康的,活躍的,沒有疾患,沒有困頓,更不會經歷那痛苦的三日輪迴。
他親一親少年謝衣的額頭,就像親吻一輪溫暖的朝陽,遍照黑夜,溫暖心底慘白苦寒的月光。
那時的沈夜,遠非今日這般沉肅嚴厲,那時的謝衣,亦未曾在命運風浪中幾番起落。想不到兜兜轉轉,時過境遷,待兩人都行過千山萬歲,踏遍生死枯榮後,竟又回到了當日最柔潤的溫情中。
這溫情似曾相似,似是而非,比當日的純粹多了濃烈、深沉、刻骨與纏綿,足以支撐他們攜手並肩,享盡甘苦。
一觸過後,沈夜看著謝衣,撫撫他的頭髮,又道:“如今既已如此,你我之間當無甚秘密可私藏,但你若不想知曉,我也不勉強你。”
“我自然想。”謝衣一笑:“你的負擔就是我的負擔,師尊講吧,還未曾講到白日那老丈所說的事呢。”
“這個嘛……其實退一步說,城中最後那隻手究竟是不是蚩尤,我不敢肯定,畢竟你我對魔域不瞭解。當日我也曾向礪罌套話,詢問魔域是何等光景,他口風甚嚴,我不受魔氣薰染,便不肯告知於我。”
謝衣點頭,沈夜繼續道:“還是說回上古之事,那捲冊上的記載你看到了,然而還有部分內容並未付之於筆墨,乃是昔年那位大祭司得知後告知族長,也就是後來的城主,並在城主間代代相傳。滄溟發覺自己沉痾難起後,乾脆將她所知的事通通告訴了我。”
“……城主怎麼說?”
“城主間的傳聞是這樣:昔年大祭司同雨神商羊、風神飛廉夜飲並聆聽神諭後,心頭便難以安定。宴畢歸家,大祭司輾轉難眠,思來想去,發覺自己內心深處所念叨的,竟是飛廉所言的鑄劍之法……身為善馭靈力的烈山部大祭司,他自是法能充沛,神通天地,像這般心神不寧,怕是已觸動天機暗語。因此,他趁兩位神祇尚未離開,趕緊起身,再度拜訪風神飛廉。”
“見大祭司去而復返,飛廉也有兩分詫異,問他所欲為何,大祭司坦誠心中隱憂。飛廉默然片刻,長嘆一聲,道出上古時襄垣於不周山以血塗之印引魂,以魂魄入劍的法門,說此乃邪術,若聽之任之,必將有大禍臨頭。”
“以魂魄入劍……”謝衣琢磨這幾個字,回憶此生所見,點頭道:“這般說來,無異身上佩劍‘晗光’的劍靈禹期前輩,怕與此淵源亦深。晗光形制古樸,大巧不工,於這數百年的鑄劍風格大相徑庭,頗具上古靈韻。”
“此言不差。”沈夜道:“那禹期生前乃上界仙匠,亦是神劍昭明的鑄造者。流月城最後一戰中,他突然現身,以雷霆壁與紅蓮火暫時限制我的行動,然後將昭明、晗光重新熔鑄到一起,雙劍合一,剛柔相濟,得了一柄新的神劍昭明,而他也就此殞身魂散……頗令人唏噓。”
“原來如此。”謝衣咋聽此事,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也不再說話,端聽沈夜講述昔年之事。
於是沈夜又道:大祭司聽飛廉那話,心頭悚然,忍不住追問此法究竟怎生行事。飛廉斟酌片刻,將如何取魂,如何入劍細細說來,言凡是妄動魂魄者皆屬於邪術,不可流傳,而這般以活人生魂為祭,成就血光兇器的做法,更令人膽寒痛恨。現今始祖劍雖被封於天宮,卻也難保再不會有人以此法為惡,若有朝一日,三界中鑄劍邪法再起,還不知會戕害多少生靈。
言罷,飛廉長嘆一聲,看著東天冉冉升起的紅日,對大祭司道:世間萬事皆有因果,今日告知你的事不必對人言,烈山部不擅鑄造,即便聽了,也不過徒增煩惱。邪術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