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滾瓜爛熟,但缺的卻是更深層次的理解。
而許多前人的批註或者心得,才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謝向晚當然不能說出實情,只含糊的說:“他們也不懂,好像是在嶺南的某個不知名的小書鋪裡發現的,聽說那裡曾是唐時的流放之地……”
被流放的,大多是文臣,唐宋時文風鼎盛,流人之地會有這樣帶有批註的書籍並不奇怪。
為了打消謝向榮命人去嶺南尋書的念頭,謝向晚只得說:“下人也說了,那個地方只有一間書鋪,而這套書是書鋪唯一的存本,其它的,確實沒有了!”
謝向榮一臉惋惜,不停的嘀咕:“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唉,也罷,能得這麼一套已是上天厚愛了,人不能太貪心呀。”
見哥哥這般失落,謝向晚心裡很不好受,可她也無法,有些事,偶爾為之還成,做得多了就會露餡的。
現在的她,不管是年齡還是身份,都不足以讓她出這樣的風頭。
接著,謝向榮又說了句,“不過,這套書的主人倒是個愛書之人,一套書少說也有十幾冊,竟然全都儲存得完好無損,慢說蟲吃鼠咬了,就是頁面都潔白如新……”
他這番話原也不過是隨口說說,卻讓謝向晚心中一驚:百密一疏呀,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竟犯了個如此低階的錯誤。
當時只想著把書默寫出來,然後再設法尋個由頭交給哥哥,卻忘了,宋時的線裝書流傳到現在,少說也有一兩百年,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再怎麼妥善儲存,書籍也不可能光潔如新啊。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謝向晚自從融合了謝離的記憶後,不自禁就產生了一種優越感,對待人和事也有種高高在上的俯視姿態。
謝向榮的一句話,讓她瞬間驚醒:她是謝向晚,一個鹽商家的六歲女童,偶爾說錯一兩句話,還能以‘童言無忌’做藉口。
可若是她再這麼‘優越感’下去,把天底下的人都當做傻子來看,那麼她離死也就不遠了。
所以,這次準備族譜,謝向晚才特意尋了善於做舊的匠人,力求將此事做得天衣無縫,就是太康謝氏的族人也辨不出真假來。
從主院用過午飯回到天香院,謝向晚領著弟弟一起在臥房睡了個午覺。
一個時辰後,姐弟兩個便坐在書房裡,一人守著個書案,各自忙碌起來。
謝向安繼續練大字,而謝向晚則開始編寫族譜。
室內一片安靜,唯有筆尖輕觸紙頁的輕微沙沙聲,以及青羅偶爾的研磨聲。
“阿姐~”
寫完十張大字,謝向安放下筆,雙手趴在書桌上,下巴墊在手背上,眨巴著兩隻大眼睛看著謝向晚。
謝向晚沒有抬頭,只輕輕‘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謝向安癟癟嘴,道:“阿姐,阿兄就要參加縣試了,你說劉學政會不會故意為難大哥?”
按照時下科舉的規定,院試、府試都是知縣知府主持,而到了縣試的時候,便是由當地的學政出題、閱卷以及摘錄。當然知府也會參與,但卻不是主導者了。
偏謝向晚在劉家跟公孫大娘發生了言語爭執,雖沒有直接跟劉家女眷槓上,但小洪氏領著謝家人拂袖離去,基本上是要決裂的節奏了。
如今,謝向榮馬上要參加縣試了,萬一劉學政伺機報復,硬是讓謝向榮落榜,謝家也只能吃了這個悶頭虧。
謝向安住在東廂房,這兩日聽院子裡的小丫鬟嘀咕了兩句,心裡很是擔心。
謝向晚放下筆,抬頭笑著看向弟弟:“放心吧,劉學政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劉學政雖然是讀書人,卻不是公孫良那樣的耿直、清高之人,而是個披著清高外衣的貪婪小人,十足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