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已然全部盛開,各種香味兒飄出,只引得外頭的人紛紛探著脖子往天香院看。
在天香院距離正房不遠的一處假山後,有個身著碧衣的小丫鬟正貓腰站在那裡,耳朵伸得長長的,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的偷聽廊廡下的對話。
“青羅姐姐,每次都要這麼多藥材呀?”
站在青羅旁邊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長得白白淨淨,眉眼清秀,唇邊還有一對兒小梨渦兒。長得很是可愛。
尤其她此刻瞪得了眼睛,滿臉驚奇的樣子愈發天真爛漫,向來穩妥的青羅見了,也忍不住伸手掐住她的臉蛋兒——咦,手感不錯哦。軟軟滑滑的,還頗有點兒肉感。
青羅喜歡,又順手掐了兩把。
小丫鬟被扯得臉都有些變形了,可憐兮兮的說道:“青羅姐姐,疼!”
兩朵小淚花在眼裡轉呀轉。
青羅訕訕的收回手,輕咳了一聲,而後繼續方才的話題:“這還算多?我告訴你。這都是大小姐做藥浴是所用的,最初剛做的時候,用的藥材更多呢。而且啊,除了藥材,還要各種乾花瓣、鮮花蕊,每天還要花葉上的露珠……”
回想起之前那段苦逼日子。青羅也不禁露出苦笑,一改往日穩重的作風,像個長舌婦一般,喋喋不休的跟小丫鬟絮叨起來。
小丫鬟的眼睛瞪得更大,小嘴兒微張。一副受驚過度的呆萌模樣,“這、這麼辛苦呀。”
因為青羅姐姐方才說了,這些藥材要細細的研磨碎了,而後用極細密的白棉布包好,放在水裡烹煮。
偏在天香院裡,但凡是有關大小姐的衣食住用等物件兒,全都不許外人沾手,要由大小姐最信任的貼身丫鬟或者媽媽們負責。
而她,剛剛上任半個月的綺羅,便是天香院新提上來的三等丫鬟,正式被大小姐列為心腹來培養的好苗子。
話說半個月前大奶奶宣佈她被大小姐選中的時候,她別提多高興了,興奮的一宿都沒睡著。
近兩年來大小姐因著身體的原因,很少在人前露面,引得許多家裡的奴婢議論紛紛,還有那黑了心肝的刁奴在背地裡嘀咕,說什麼大小姐小時候太聰明瞭,將一輩子的福氣都用盡了,如今得了怪病,恐怕活不過及笄咧。
尤其是三個月前,大小姐忽然閉門不出,即便是在路上,她也整日躲在馬車裡,吃飯喝水世甚至睡覺全都在車裡,就連老爺和大爺,她也不見。
那時,又有心懷叵測的惡僕散佈謠言,說大小姐之所以不見人,是因為沒臉見人,倒不是說她做了什麼見不到人的醜事,而是、而是她的臉上和身上長滿了紅疹。
從益州到順天,足足走了兩個月,這謠言雖是中途傳出來,可卻是越傳越廣、越傳越真,弄到最後,好些多嘴的婆子還有鼻有眼的說大小姐毀容了,身上不但長紅疹,還有惡臭,更駭人的是,這怪病還傳染。
什麼,你不信?
那你倒說說,大小姐也不是頭一天得怪病,為何之前還讓人探望,如今竟是連她最看重的二少爺也不肯見了?
分明就是怕這病傳給家人啊。
更有那看熱鬧不嫌事多的婆子,故意做出“悲憫”的模樣,幸災樂禍的說:“唉,就是可憐了天香院上下幾十口人哪。也不知是幾世不修,竟落得如此下場……”
明明天香院的丫鬟廚娘還有粗使婆子都活得好好的,在那些刁婆子嘴中,卻已經是個死人了。
更讓綺羅不忿的是,這謠言愈演愈烈,發展到後來,大奶奶要給幾個院子添補人,住在謝家后街的世僕們個個摩拳擦掌,拼死了尋關係、走門路,希望自家的女孩子能被選入內院當差。
大奶奶的錦繡園,大爺的書房,二少爺的無憂苑,甚至是廚房、針線房、花房、庫房這樣的地方,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