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規矩,初一到初三這三天裡,金吾不禁,關撲開放,一年裡頭,也就這三天裡,各家女眷可以出來玩耍嬉戲,看關撲、觀劇、聽曲都可以,這都是多少年的風俗規矩了。”
李小暖驚訝起來,放下簾子,滿眼驚喜的看著程恪問道:
“我到京城這些年,怎麼就沒聽說過這個風俗規矩的?”
“哼,你年年都忙著避災星去了……”
程恪帶著絲抱怨嘀咕道,李小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也沒功夫細想程恪和抱怨,直著身子,興奮的大聲宣佈著:
“我今天要玩個通宵!嗯,通宵還是算了,我一定要玩到過了子時再回去!”
程恪挑著眉梢,驚訝而好笑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遲疑的瞄著他,往他身邊湊了湊,鄭重的問道:
“你沒騙我吧?”
“怎麼會?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哪敢騙你!”
程恪連聲保證著,李小暖更加疑惑的看著程恪,程恪失笑著攬住李小暖,耐心的解釋道:
“真不騙你,騙你這個做什麼?有一個,皇上還帶姑母出來玩過一回呢,在玉芙蓉樓聽小唱,那一年,我和小景正好也在玉芙蓉樓聽曲兒,也是我倆運氣不好,砸銀子捧一個小唱角兒時,和一個北地的商人槓上了,那商人真是有銀子,砸到一半,我和小景帶的銀子就用光了,眼看著讓人壓過一頭,顏面掃地,皇上就讓內侍送了幾千兩銀票子過來助陣。”
程恪說得眉飛色舞起來,李小暖心裡松馳下來,歪著頭看著程恪,慢吞吞的問道:
“皇上竟肯幫著你們跟人家爭這個閒氣?倒稀奇。”
程恪喉嚨發癢似的吭吭呵呵了片刻,才嘿嘿笑著說道:
“這不也關著皇家的顏面麼?皇上倒不是那一味拘泥的,新年三天,與民同樂麼,總要樂一樂,能有什麼?你說是吧……就是晚上回來,讓我和小景在宮門外跪了一個多時辰,小景還被罰了一年的月錢,也是因了這個,小景窮極了,才和我商量著開酒肆掙銀子的。”
李小暖笑了好大一會兒,才止了笑,看著程恪說道:
“皇上倒好,先是送銀子給你們,讓你們砸回皇家的顏面,回來再罰你們跪,再把送的銀子扣回來,這是便宜你了!”
“哪裡便宜?我也扣了一年的俸祿!皇上還把小景和我罵得……唉,說我倆無章無法,全無算計,一點都不知道動動心眼,就是一對楞頭青,明明三兩千兩銀子就能砸下來的事,竟足足砸了一萬多兩出去!簡直把他的臉面都丟光了。”
李小暖睜大眼睛,看著程恪,眨了幾下眼睛才說出話來,
“皇上這意思……這皇上倒是有趣!”
“可不是,再往後,小景和我就留了心,再沒做過這樣的衝頭……”
兩人說著話,不大會兒,車子就停了下來。
“爺,到了。”
洛川在車外稟報著,程恪取過帷帽,笨手笨腳的往李小暖頭上套去,李小暖忙抬手護著髮髻,拉著帷帽戴好,程恪才伸手掀起簾子,自己跳下車,回身扶著戴著紫紗帷帽的李小暖下了車。
洛川在前頭引著,程恪牽著李小暖的手,竹青帶著玉板等丫頭緊跟著,小廝和長隨左右護衛著,一行人沿著後院的青石小路,從後面進了綵棚。
綵棚極大,用鏤空屏風隔成幾處,人群圍成大堆、小堆,探頭往中間看著,不時猛然暴發出一陣陣喧囂,想是有人撲羸了或是輸了。
擠成一堆的人群中,雖一眼望過去看不到女子,可四處走動著、探頭張望著的衣飾講究華麗的女子,處處皆是。
李小暖心情徹底放鬆下來,眼睛瑩亮著,笑著興奮著四處轉頭張望著、雀躍著也想擠過去看,程恪忙拉著她,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