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要摺子了!
“董元醇的摺子,請太后發還,我們還要辦事。”肅順面無表情的說。
“他的摺子,我們姐妹倆還沒想好,”顧命大臣的舉動,已經頗為無禮,慈禧強忍著怒氣說,“等想好了,自然會發下來,讓你們寫旨。”
肅順一哂,無所謂地說:“臣等奉大行皇帝遺命,贊襄政務,辦差一定格外巴結。這不,杜翰已經擬好了諭旨,請兩位太后過目。”
“什麼?”慈禧太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們還沒想好,你們寫的什麼旨?”
“請太后看摺子,可不是請太后想摺子,既然已經看過,想好不想好的,也沒什麼打緊。”肅順擺擺手,對杜翰說道:“繼園,太后問你寫的什麼旨,你給太后念念。”
不等慈禧太后有什麼反應,杜翰居然就展開手上的諭旨,堂而皇之地念了起來。他的聲音洪亮,又刻意加重了語氣,嚇得慈安太后身前的小皇帝,不住地往後縮。整篇諭旨,筆挾風雷,痛斥董元醇“故弄小巧,包藏私意”,指他“卑汙不堪,希圖倖進”,尤其是那一句“該御史必欲於親王之中,另行簡派一二人,是誠何心?”,算得上是誅心之論,簡直就是指著董元醇的鼻子在問:你說,是不是恭親王派你來的?
兩位太后聽完,又驚又怒,相顧失色,慈禧更是在心裡想,若是關卓凡在身邊,自然會一刀一個,將這個八個逆臣殺在當場!然而畢竟是想想而已,此時此刻,只能靠自己硬挺。當下一拍桌子,作色道:“你們八個,任意妄為,想一手遮天,掩盡天下人的耳目麼?“
“臣等不敢,可也請太后不要違了祖宗的家法!”肅順乾脆大聲咆哮起來,“國家大政,自有顧命大臣尊遺命辦理,這就請太后用印罷!”說完,杜翰向前一步,將那張寫好的諭旨,遞了過去。小皇帝本已被肅順的咆哮嚇得不行,又見杜翰一副要逼上來的樣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把慈安太后身上的紗袍都尿溼了。
慈禧太后氣得雙手發抖,顫聲道:“好……好……我給你用印。”不但不接杜翰手裡的諭旨,反而拿出董元醇的摺子,目視慈安,兩人用各自的小印,在奏摺的一頭一尾按了一下。慈禧拿起摺子,將手一揚:“拿去,董元醇的摺子,我們姐妹準了!”
一場爭鋒,劍拔弩張到了這樣的程度,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沒想到肅順忽然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下來,指了指擺在一旁,專用於盛納奏摺往返的一個黃色盒子,垂首道:“太后既然發還摺子,該當裝在黃匣子裡,著人送回軍機,臣等再遵旨辦理。”
說罷,行了禮,帶同其他的顧命大臣,居然就這麼退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兩位太后,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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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元醇的摺子,被裝在黃匣子裡,由內奏事處派太監送回了軍機處,兩位太后,則坐在西暖閣內,惴惴不安地等著結果。
在奏摺上直接矜印,雖然不合體例,但亦可以視為特殊情況下的一種變通,表示全盤接納奏摺中的所有提議。這原本是慈禧太后所準備的最後一手殺招,卻在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交鋒之中,提前使了出來。
“妹妹,你看他們會遵旨辦理麼?”慈安太后問完,自己倒先搖了搖頭,“這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遵旨辦理,等於是接受垂簾聽政,以肅順的桀驁不馴,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事?慈禧也猜不透肅順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想一想,說道:“戲詞裡不是有麼?‘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咱們且等著,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這一等,直到用過了午膳,仍沒有信兒。兩位太后在廊下說著話,都覺得詫異,忽然見安德海一路小跑,穿過院子,到跟前磕了一個頭,氣急敗壞地說:“主子,出大事了!”
慈安太后幾乎承受不了這樣的驚嚇,手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