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陝不過半月,肆虐陝西三年之久的回亂便被徹底平定,陝西人三年地獄般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陝西各地,處處鞭炮聲聲,家家燃香祝禱,許多地方自發修起了“關公祠”。當然,在裡面享食的,不是關雲長,而是關卓凡。
除了軒軍自個的,陝甘總督、陝西巡撫、西安將軍等的報捷摺子雪片般飛向北京。
關卓凡卻並不如何高興,因為沒有找到白彥虎。不知道這個大魔頭是死在亂軍之中了,還是僥倖逃逸。
關卓凡嘆了口氣,以後,還是有的麻煩。
班師的時候,軒軍沒有原路返回,而是從風陵渡過黃河入山西,河對面是蒲州,關卓凡要在蒲州辦一件事。
軒軍剿回大捷,駐防蒲州的德興阿是知道的,但他並不知道軒軍回軍的路線。不過,即便他知道了,心思也不會放在這些事情上面。這些日子,他滿腦子想的,是怎麼“對付”從勝保手中搶過來的那位呂姓姨太太。
煞是作怪!
德興阿自問也算體壯如牛,近年來雖然酒色虛淘了身子,也不至於“上陣就敗”,甚至還沒有“入港”便“繳槍”?可在這個呂氏面前自己就是不中用!最可氣的是,在其他女人身上都還走得一兩個回合,就是在這個女人身上不成,愈急愈不成!
那種感覺,就像一道鮮美無比的佳餚擺在面前,卻只能乾嚥唾沫,吃不到嘴裡,能把人急死!
德興阿的一個幕僚,曾經很含蓄地向他提起勝保和關卓凡的關係。德興阿愣了愣,問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幕僚苦笑一下,不再說什麼了。
德興阿倒是把這個幕僚的話又在腦子中過了一遍。他想:勝保下獄,又不是我害的,拿辦他的也不是我,關卓凡怎麼也不會怪到我頭上來吧?
呂姓姨太太在其中有什麼關礙,德興阿想都沒想過。更談不上對她做什麼“重新處置”了。
至於要他把呂氏交出去,那還不如叫他把自個孃老子交出去。
不管那麼多,現在最緊要是解決“下半身的問題”。
德興阿手下一個親信的材官曉得副都統大人的苦惱,為此專門跑了一趟洛陽,花了五十兩銀子,在一位據說頗通“養生之道”的道士那兒弄了一瓶藥酒。這個材官自個喝了小半瓶,在勾欄的姑娘身上畫符做法,居然頗有效驗。於是連夜趕回蒲州,一大早將剩下的大半瓶獻給了副都統大人。
德興阿如獲至寶,公事也不管了,回到內院,脫下朝服,咕咚咕咚灌了半瓶,靜待片刻,下面果真熱烘烘地大起動靜。
德都統大喜,正待奔向後罩房,捉住呂氏,大加撻伐,忽聽外面人聲嘈雜,腳步紛沓,德興阿皺起眉頭,喝道:“外面起反了嗎?”
一個家人連滾帶爬地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大人,那個,欽差,關大帥……到了!”
德興阿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眼睛瞪大了:關卓凡來了?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進,進到我的後院裡來了?
一個念頭沒有轉完,門房忽的被人推開,門外有人大喝:“一等公、軍機處行走、督辦五省軍務欽差大臣到!”
德興阿慌忙跪下,門外邊呼啦一下湧進一群藍色裝裹的人來,馬刺鏗鏘,佩劍晃動。
接著,一個翎頂輝煌的大員踱了進來。
德興阿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威勢壓迫過來,他又往下伏了伏身子。
關卓凡開口了,語氣冰冷:“你就是德興阿?”
德興阿說道:“是,卑職參見大帥……啊不,奴才恭請聖安!”
關卓凡皺了皺眉,說道:“聖躬安。”心想:這什麼制度嘛,影響俺的氣勢嘛。
他緩緩說道:“德興阿,有一件事情,我要請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