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欽差還不到三十歲,家主們大多已是五六十歲的老人,但此刻帥帳內只論尊卑,不論長幼,家主們只能向李欽載行禮。
見眾人行禮後,李欽載這才哈哈大笑,起身回禮。
“諸位家主,長安一別,久違矣。”
然後李欽載請眾人入座,家主們坐定後,部曲們端著酒菜入帳。
大唐的酒宴不管是什麼場地,酒宴的規矩是不能少的,尤其對這種底蘊深厚的望族來說,他們在外面行走的招牌之一,便是滴水不漏的禮儀。
無論遵循周禮還是漢禮,酒宴的禮儀都是非常繁瑣且囉嗦的,敬天敬地敬鬼神,敬主人敬天子敬古今。
祝酒詞說得一套一套的,但一個字都聽不懂,佶屈聱牙的詞彙令李欽載一臉懵逼。
最後輪到主人回敬客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欽載的臉上,等著李欽載說出一番深奧的祝酒詞。
李欽載有點尷尬,特麼的請客喝酒前也沒料到這種情況啊,我該說點什麼?要不裝醉暈過去算了?
沉默許久,李欽載端杯,乾巴巴地道:“……啥也不說了,都在酒裡。”
舉杯飲盡,家主們愕然互視。
陸松溪微微一笑,帶頭陪著一飲而盡。
家主們也跟著乾杯。
酒過三巡,賓主席間開始沒完沒了的寒暄廢話。
首先介紹江南的風土人情,然後便是江南的物產,當然,男人們聚作一堆,不管身份再高貴,總免不了討論女人。
李欽載含笑聽著眾人暢言,只是安靜地聽著,很少插言。
不知為何,帥帳內寒暄的話語越來越少,直至最後,帳內陡然安靜下來,每人都端著酒盞,凝視著琥珀色的酒水。
寒暄的話已說完,該說正事了,今日望族家主們齊至大營,難道真是為了喝這頓酒?
良久,李欽載舉盞敬了眾人,飲盡後擱下酒盞,緩緩道:“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主動說了吧。”
“吳郡朱氏,枉法不端,謀劃製造命案,妄圖煽動民輿,詆譭忤逆天子欽差,罪不容赦,當滿門查抄拿問。”
李欽載說完後,帳內又是一陣窒息的寂靜。
許久之後,吳郡顧氏的家主站起身,先是客氣地行了一禮,然後問道:“老夫斗膽請教李郡公,您剛才數落的吳郡朱氏之罪狀,可有查實?”
李欽載微笑道:“都昌縣命案已經查實,其餘的罪狀,百騎司正在蒐集之中,數日內會固定證據,呈送長安天子御階前。”
家主們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李欽載這句話資訊量很大,言外之意有兩層,一是先斬後奏,皇權許可。二是先滅門,再找證據,就是這麼蠻橫。
同時這句話裡還包含了一層威脅的意思。
誰不聽話,誰就是第二個第三個吳郡朱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