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氏坐了。他便從衣衫的內口袋裡。掏出一個封套來。
“這個。你替我鎖到保險櫃裡去。”
白氏接過來,拿手捏一捏,猜到裡面是銀票,笑著說道:“哪裡用得著這許多?上次張順回來,帶了一萬兩,方才圖林又交了一萬給我——到哪裡花去?”
“這不是給家裡用的,”關卓凡搖了搖頭,“你別笑嘻嘻地不當一回事。裡面有六十萬呢。”
“啪”的一聲,白氏的手一抖,把封袋掉在了地上,自己捂了嘴,趕緊撿起來,只覺得燙手。
“卓凡,怎麼拿了……這麼多錢?”
“我這次回來,有一件大事要辦。”關卓凡看著她,平靜地說道,“火到豬頭爛。不花錢可不行。”
封袋裡面,也還不僅是銀票。另有一張單子,寫了自恭王以下一共二十三個人的名字,是準備照著名單分送的。
外官進京,對京裡的官員往往都會有所表示。所用的名義,是夏天冰敬,冬天炭敬,雖然現在非夏非冬,好在還有一個八月半,可以勉強靠得上,算成提前致送“節敬”。這是尋常的事,但這樣大的金額,卻又大不尋常了。
等到白氏戰戰兢兢地把封袋拿回去鎖在了保險櫃裡,關卓凡放下心,才覺得腹中空空,餓得不行。好在已經到了飯點,於是由白氏和明氏陪著,在正廳裡好好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一邊喝著酒,一邊跟她們兩個,把上海和江蘇的事情,揀大的說了一遍。
酒足飯飽,回到西廂房,兩個嫂子也一起跟了過來,因為還有一件事不曾聽他說起。
“剛才沒說,現在可得說了,”白氏笑著問道,“你納的那個妾,到底是怎麼一個情形,快快從實招來。”
不管是作為嫂子還是作為女人,這都是她們最感興味的事情。關卓凡也絲毫不做隱瞞,老老實實地把從認識扈晴晴開始,一直講到那副“馬上封侯圖”,至於在撫衙後院“夜襲美廚娘”這種事,自然略過不提。
“她的八字兒一定跟你特別合契,”明氏聽得入了神,“難怪掛了一幅畫,你跟著就封了侯。不過說起來,聽說了你封侯的那一晚,我跟姐姐也高興得睡不著,躺在姐姐床上,聊了一整夜呢。”
“這是個好姑娘,”白氏也感慨道。特別是扈晴晴舉身入衙的那一段,讓她頗有心旌搖動的感覺,“算是跟你共過患難的人,你可得好好對人家。”
“你們也是跟我共過患難的人。”關卓凡輕聲說道。
這句話不錯。白氏和明氏不約而同地都想起當初,一個銅板恨不能掰成兩半花,一個月吃不上一回肉,那份艱難跟現在的榮華比起來,真是恍如隔世。
桌上的油燈,忽然連著爆了兩個燈花,噼啪兩聲,把陷入沉默的三個人驚醒了。
“你……你歇著吧。”白氏牽了明氏的手,站起身來。
“今宵畫燭銀臺下,並蒂雙芯爆燈花。”關卓凡一笑起身,不由分說,便將兩位嫂子一齊攬入懷中,“你們知不知道,這句詩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聽上去就不像好話。白氏和明氏心慌慌地對望一眼,都低了頭不說話。
“這是喜信兒,說的是好事成雙。”關卓凡沉靜地說,“你們能在正廂的床上聊了一整夜,自然也可以在西廂的床上,再聊上一整夜。”
“卓凡,你……你……”白氏連話都說不成句了——這像是要聊天的樣子?二女共侍一夫,這該有多羞人呢。
“既然是吉兆,違之不祥!”關卓凡看著懷中面泛桃紅的一雙佳人,再也忍耐不住,緊一緊雙臂,噗地吹滅了油燈。
及至上了床,果然不是“聊上一整夜”的節奏了,兩個被他剝得精光的美人,盡力縮在一側的床沿處,在被子底下瑟瑟擠做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