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立四皇子為儲君,我那時便對他十分嚴厲,逼他上進,終是導致了我們母子之間的不和。對霄兒,我總是有些愧疚的。後來見他越來越深沉莫測的性子,我便一直後悔,若是當時我多給他些關心,也不至於這樣。後來收養了六皇子,我反倒對他慈愛有加,更是惹來霄兒的不快。可霄兒有沒有想過,我至於對他人的孩子如何好麼?不過想到了那時的霄兒,有些想彌補罷了。他現在是大了,也不多與我親近,我也彌補不了這番過錯,只得順著他些了。”孝嫻後說這些話時,沒了那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姿態,甚而沒有用到“本宮”,只像是一個平常的母親,訴說著對兒子
的愧疚。
“臣媳定會好好對待夫君,定然不負他的情意!”我堅定道。
“不必如此緊張。人老了,總喜歡說說往事,看來本宮也是這樣了。”孝嫻後捏了捏太陽穴,笑道。
“母后年輕貌美,怎會老呢?”我趕緊拍馬屁,一副萬分肯定的模樣看著孝嫻後,十分確定地點了點頭。
“油嘴滑舌,與霄兒真真相像。”孝嫻後有些嗔怪,倒是實打實地露出些笑顏色。我與孝嫻後胡謅了一通,惹得她十分開懷。到了正午,我抱著試試運氣能不能和滄瀾霄共餐的想法婉拒了孝嫻後的留膳,才晃悠晃悠回去。到了宮門口,本沒太注意的一輛馬車橫隔到了我的馬車前,魚寧從車簾中探出腦袋,衝我道:“我們談一下。”
看她的表情帶著幾分嚴肅,我心中一個咯噔,不過還是鎮定地點了點頭。我們默默無言地到了春風暖,許是各自在思忖著如何開口,直到上齊了菜,她才開口。
“凌緋,改變本意我很抱歉。”她面上帶著愧疚,神色卻是堅定不移的。
“本來,你是要勸滄瀾梓楓和你做對閒散鴛鴦的麼?”我歪頭問道。
魚寧抿了抿唇,默默無言地點了點頭。
我輕笑:“江山美人,終是魚與熊掌,兩者都想兼得,男子如此,勸說不了的。”
“不,他不是這樣的!”魚寧急急辯護,而後有些懊惱地抿了抿唇,“他不是這樣的人,但是江山皇權這種東西會牽扯多少,權力之爭的血腥程度,不是我們可以理解的。舒貴妃和皇后的仇怨由來已久,若是滄瀾霄登上了皇位,你能確保他會盡釋前嫌麼?”
我默然以對,以滄瀾霄錙銖必報的心性,若是他下定決心的事情,縱然我阻攔,他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何況他童年的大多陰影,皆是由舒貴妃母子帶來的呢?永順帝偏寵舒貴妃,自然會薄待滄瀾霄母子。
魚寧見我默然,長嘆一聲,“原先我也不想這般的,畢竟若是要爭鬥,梓楓要付出的也有許多,可是,我們不得不這樣。有時候我期望他不在皇室,這樣,我們便能自由得多。”
我心頭轉了很多思緒,卻是雜亂無章,只得問道:“那我們呢?我們還和以前一樣麼?爭鬥對立是他們男人的事情,他們沒有兄弟之情,難道要我們為此賠上友誼麼?”
“我們,自然還是我們。”魚寧這話說得萬分肯定,而後有些黯然道,“只是,或許日後便不多見了。”
我走前兩步,用盡全力一把抱住她,含糊道:“我們永遠都是朋友,一切就等到成埃落定以後吧。”
魚寧應著,聲音裡面帶了些凝噎。我不等她再說什麼,急急轉身離去,怕再聽見些什麼。縱然是留給她一個倉皇的背影,也好過我們一同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