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被艾芙雅拉走了。小女孩盯著凱文的側臉,告訴他的哥哥:“如果他對你很好,你也要對他很好。”
“我一直對他很好,他卻來壞我的事情。”吉爾沒好氣地說道,“看不見迷宮管理者,心裡總是不舒服。”
就好像,他真的和一群陌生人一起,被扔進了一個永遠走不出來的迷宮。
“對了,你不是不喜歡他麼?”吉爾詫異道。艾芙雅可不是那種心胸寬闊的女人,怎麼可能以德報怨,不計前嫌?
“我才不是那種記仇的人呢!”艾芙雅聳了聳肩,一臉“我說什麼都是對的”的神情,“你也別生氣啦。迷宮的管理員都是壞人,我早就不想和它們玩兒啦,整天就知道欺負我!”
“誰能欺負你啊。”吉爾揉了揉她的頭髮,“好好睡覺吧,一覺醒來,就是新的一天了。”
艾芙雅鑽進了睡袋,朝著哥哥揮了揮手:“好吧,晚安,吉爾。”
“晚安,艾芙。”
吉爾從帳篷裡鑽出來,再把帳篷的簾子放下來扣上,再站起來的時候,發現外面已經靜悄悄的一片了。只有火在噼裡啪啦地響,樹葉在沙沙地搖,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響。
他朝著火堆走過去,坐在凱文身邊。小王子這時候望著火堆發愣,一臉沉思的表情。聽見吉爾的聲音,他沒有轉頭,面對著火堆說道:“你來了。”
“嗯。”吉爾答應了一聲。夜風帶著涼意,吹得人遍體生寒。只有火堆這裡散發著蓬勃的暖意,像一隻獅子,利爪鋒利,毛皮卻柔軟可親。天地之中,像是隻剩下他和凱文兩個活物,圍坐在火堆旁邊,怎樣的恩怨都無法繼續了。
“吉爾,我一直認為,如果在火堆旁邊坐下,就應該開始講故事。”凱文突然說道,“以前我在一個車隊裡,在野外大家都不敢睡覺,就圍在火堆旁邊。每個人講一個故事,然後呢,天就亮了。車隊裡有很多人,人頭黑壓壓的。但是我年紀比較小,總是能夠坐在最裡面,聽得最清楚。我總是聽他們說差不多的故事,顛沛流離啊,人生驚變啊,羈旅難歸啊。而我總是說同一個故事,那個故事你也聽見了。他們聽到之後總是笑我,說皇室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好心。”
“……”吉爾看見火光在凱文的眼睛裡跳動,將一雙藍色的眼睛映成了紅色,盛滿了血淚和廝殺,盛滿了貴族和平民,盛滿了整個帝國的陰晴日月。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他三歲那年被凱瑟琳小姐送上了冒險村最高的露臺,趴在沒有絲毫防護的露臺邊緣,貪婪地看著村子沐浴在戰火紛飛之中。
似乎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註定要與這些事情為伍,而這十五年平靜的生活,才是他生命之中的插曲。
後來他明白這叫做中二,一種小朋友容易犯的病,到了歲數自然就好了。可要出去闖蕩一番的心思卻並沒有隨著病症的痊癒而消失,反而越發強烈。
“我每次都告訴他們,這個故事是真的,但是從來沒有人相信。當我回到帝都之後,再說這些事情,更是沒有人相信了——他們都認為我那幾年離開帝都是我的父親——當年的王子現在的皇帝——把我送到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只為了保護我。這當然是笑話,我的父親年輕力壯,何必為了一個兒子廢這麼多心思?他當年一心想著弄死我爺爺,連我在幹什麼都不知道。”
凱文說著說著就憤慨起來了,一拳砸在地上,差點撩到了火,幸好吉爾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凱文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吉爾一眼,繼續他的故事:“後來我回來了,我的父親其實非常驚奇。他不在乎我在外面做了什麼,只是為我被劍聖看中感到高興——因為這意味著,帝國對戰士們號召力最強的那個人站在了他那一邊。劍聖巴洛克是一個非常嚴厲的老師,如果不是我在外面逃亡的那幾年的確學了很多鍛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