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背對著他們說:“梅巧也說了,道觀生活貧苦,沒人願意放著福不享,留在一個荒山道觀裡吃齋唸經。可逸姐兒是個孝順的,寧願自己多吃些苦也要酬神還願,為羅家求個平安福祿。我不是川芎的親孃,不是逸姐兒的親外祖母,你們往日常常怪我偏疼她們娘倆兒,可你們哪一個讓我省心舒心了?我就是看重孝順懂事的好孩子,二媳婦,你吩咐下去,九月十八早晨用八抬大轎把逸姐兒接回羅家,還住在原來的西跨院裡。”
二太太低頭應是,石榴扶著老太太走進耳房,後面的甘草燈草跟進去,在那一邊放下珠簾。眾人對著珠簾行禮,撤步退下。
羅白前迷惑地走出來,仍然在想著九月十七跟羅家的關係。
孫氏從他身邊經過,腳步未停,丟下一句噙著冰冷笑意的低語:“嗤,我倒忘了,你父親跟逸姐兒的娘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你跟逸姐兒是親表兄妹,你們原比旁人親近些,真是讓人羨慕。”
路過一片芙蓉花圃的時候,孫氏伸手揪了一把秋芙蓉,在手心裡揉碎,恨聲道:“真是冰面上蓋房子,不牢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丁熔家的隨著附和道:“男人靠得住,豬都能爬樹,奶奶何苦跟不相干的人置氣,這家裡誰不仰仗著您過日子。那一位回來了又如何,奶奶有的是法子治她,保管讓她有苦往肚裡咽。”
孫氏咬牙:“我討厭看見她那張臉,那張鼻眼之間帶著何敬先的影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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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逸,你馬上就回羅家了,東西帶多了不嫌累贅嗎?再說你家裡什麼好衣服沒有,何必在外面買了布自己做衣服呢?”真靜一個小個子懷抱著兩匹黑布累得不輕,因此忍不住抱怨道。
“真靜,你有所不知,等回了羅家我的衣食用度會被人極盡剋扣,雖不像在道觀裡這樣連飯也吃不上,但卻有另一般現在沒有危險因素,因此我們必須早早做好準備。”何當歸左手提著一個大酒罈,右手拎著一包鼓鼓囊囊的藥材,分量比真靜手中的布沉重數倍,她卻依然健步如飛。
內力真是個好東西,讓人跑步不累,幹力氣活兒也不累。她現在不禁有些好奇,自己的內力究竟達到了哪種程度,而哪種難度的動作才是自己現在的極限?不如,改天學學楚霸王,試試大銅鼎扛不扛得起。
真靜歪頭:“什麼人剋扣你的衣食呢?在自己的家裡怎麼會有危險呢?”
何當歸偏頭眺望一家雜貨鋪門口的鹹鴨蛋,對真靜循循善誘:“原因很難跟你解釋,反正跟我回去之後,你只要把我家的人全當成惡人就對了。你記住,在羅家裡,不要跟陌生人講話,不要相信別人講給你的話,總之就是除了我的話是可信的,別人的話你全當成一股氣。別人送來的不明食物不能吃,別人叫你跟他走你要先來告訴我,別人跟你有肢體上的觸碰你要大聲尖叫,把對方嚇走……”
真靜聽得嘴裡可以塞進一個雞蛋,驚訝道:“沒想到你家是這麼危險的地方,那我也要早做準備才行!”
何當歸詫異地笑問:“你這丫頭有什麼可準備的?”
真靜得意地晃頭:“我也是天機不可洩露!”心中巴不得何當歸也好奇地追著她一番打聽。
“啊,找到了。”何當歸揚手一指,“瞧,前面就是錢莊了,那裡可以租用臨時貨櫃,咱們就把手裡的東西先寄在那兒,晚上再僱一輛馬車將咱們送到道觀門口,省時又省力。正好可以把幾張銀票存了,省得帶在身上招搖過市,遭人惦記。從剛才開始就有兩三個既不逛街也不買東西的傢伙,隨在咱們後面一路子了。”
“真的?!在哪兒!”真靜驚慌地四下檢視,緊貼著何當歸用手肘頂她,猜測,“小逸,會不會是剛剛那家景記棺材鋪的掌櫃派來的?他怪咱們多賺了他的銀子,又見咱們的保鏢離開了,所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