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讀了你寫給內子的信,才來禪房等你的。”
“哦,我還想說真巧耶,約了關夫人卻同時遇見關大爺。原來是送信出了差錯。”
“其實,關於信裡提到的交易……你找我談,比找她管用多了。”
“?”
“如果因為對舍弟舍妹的一些偏見,阻礙了咱們的合作大計,三小姐說多不值得。”關白笑得愈發真誠,讓人無法不相信的真誠。關白,與宋知畫是同一種人,屬於深藏不露型別,何當歸作出這樣的判斷。過去一直佔上風的關墨,比他嫩多了………“那麼,三小姐的意思如何?”關白打斷她的沉思。
“好啊。”何當歸笑笑說,“客隨主便,能跟關大爺合作是本郡主的榮幸。”
“那就這麼說定了。”
“預祝我們的計劃能成功。”
從禪房出來,黃昏的霧靄佈滿了天際,她走了幾步,有些始終想不通的事,就索性將裙角折起,坐在鋪滿黃綠相間的竹葉的石階小徑上,托腮思考起來。夕陽將精緻沉思的面龐打亮,一半是透明的粉,一半晶瑩潔白,組合成為點點魅惑,說不清道不明。
沒有接近的聲音,但感覺被人看了,何當歸一回頭,就看到竹林裡“亭亭玉立”的女裝柏煬柏。丟給他一個白眼,就不願理他了。
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這個柏煬柏。
這種人最不可靠了。
彷彿知道自己搞砸了何當歸的完美計劃,還是最關鍵的一環。柏煬柏灰溜溜地摸摸鼻尖,也學著何當歸那樣疊起裙角,並排坐在她旁邊,用同樣的姿勢托腮,發呆。
“吶,丫頭。”坐了近半個時辰,晚霞褪盡,柏煬柏先憋不住了。
“幹嘛。”
丫頭的腮幫鼓的賽過牛蛙。如果小瞧了女人的記仇程度,那你就完蛋了。
柏煬柏還沒有產生道歉的覺悟,半眯著一雙細長的鳳眼,懶洋洋地說:“昨天晚上,一起睡過後,你有什麼想法。”一個被截成三段的問句。
“哈?”
“孟瑄知道,會吃醋吧,那小子。”
“哦。”
“不如咱們打個賭,賭他的反應?你賭輸的話,咱們就私奔吧?”
“別說無聊的話。”何當歸仰頭,對著天上的雲朵翻白眼,“昨晚的情況是迫不得已,再說我從沒把你當成男人。仙草姐姐。”
“原來是這樣,”柏煬柏低頭笑笑,柔順墨黑的半長流海蓋住了他的眼睛,“那果然是,無聊的事情呢。”
何當歸扭頭瞪他:“潛君你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才能像個正常男人那樣管用一回?”
“……”柏煬柏呆了呆。何當歸併未意識到自己的話存在歧義,激動地說下去:“每次做事,做好一半,弄糟一半。幫人的時候也是,幫一半,不幫一半,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給人希望!”
“希望……”柏煬柏點著自己的鼻尖,不可思議地問,“你是說,一直對我抱有希望?”
何當歸氣呼呼地把眼睛睜成月餅,低喊道:“除了你還有誰?有時候神出鬼沒,在不該出現的地方賴著不走,有時候有人落進一口跳不出去的井,心裡想,如果那個人在該有多好的時候,你又一連幾個月不出現,讓希望統統變成絕望,像你這種不可靠的朋友……”她喊到最高音量的時候突然頓住,或者說呆住了。半晌後灰溜溜地擺一擺手,“算了,當我沒說。”
“一口井?”柏煬柏目光復雜地重複著。
“我亂說的。”何當歸拂去落葉站起來,伸著懶腰說,“關府裡沒有你再呆下去的理由,‘令堂’臨安公主也不是供你耍著玩的。再使一次金蟬脫殼,脫去仙草郡主的身份,去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吧。後會有期,小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