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面前有一地灰燼,其中有燒到一半的紙錢。”
蒲公英也上前求情說:“求老太太饒了她吧,燈草在福壽園掌管火燭,一向勤謹,沒有差錯。今日晚間的時候,她向我哀嘆甘草死的冤枉,說等到初十之後再祭拜甘草,恐怕她冤死的魂魄就要散盡了,因此瞅著個空隙,撿了個沒人的角落給她燒兩串紙錢聚聚魂。燈草在冷灶日妄動火燭是她不對,可求老太太念著甘草的好,饒了燈草這一次吧!”
老太太沉吟片刻,點頭道:“既如此……這事便罷了,只是初十之前再不可揹著人亂燒紙,等開火日一到,老身自然會妥善安排她的身後事。”聞言,羅川穀的酒醒了一些,悶著頭不吱聲。燈草和蒲公英叩謝了老太太的恩典,就抹著眼淚下去了。
而齊川和羅白前成日不出門,不知府中事,見了這一幕不免好奇,問:“甘草死的冤枉?她怎麼死的?”得不到任何人的回答,他又疑惑地問,“祠堂著火,抓著一個燈草,兩言就開脫了,找著一個‘虎姑婆’,問都不讓問一句就藏起來了,放火的究竟是什麼人?”
老太太不想當著客人面重提甘草之事,於是為了轉移話題,例行公事地問羅白瓊:“瓊姐兒,火是你放的嗎?你來祠堂作甚?”當然只是走形式問一問,她不用問也知道孫女兒不會放火。
豈知羅白瓊張口結舌,突然又“咿咿呀呀”地說不清楚話了,孫氏大急問:“瓊姐兒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羅川穀過來給女兒把脈觀色,也瞧不出什麼,而孫氏卻突然叫道:“瓊姐兒這是中邪了!都是讓羅川芎的布娃娃害的,連話都說不好了,祠堂失火才不幹我們瓊姐兒的事!快請神婆來給她驅邪打小人!”
齊川覺得不公平:“哦,原本你認定那個放火之人是清逸姐姐,又要打耳光,又要扒衣遊街,可一看放火人是你女兒,問都不問就把這火燒祠堂的大罪給掩過去了。後來又逮住一個丫鬟是嫌疑犯,老祖宗一言就寬恕了她擅動火石的罪責,二嬸子你也一點脾氣都沒有,跟方才的鬥雞狀判若兩人,莫非你只針對清逸姐姐一個人?為什麼只有清逸姐姐作為疑犯要受這麼重的處罰,難道她還不及一個丫鬟?”
羅白前正常狀態下對孫氏是非常恭敬的,所以孫氏一開始都不跟“犯病”的羅白前計較,可現在羅白前犯病歸犯病,言辭間的條理分明,讓孫氏對這個奶聲奶氣的羅白前一陣惱火。她冷笑道:“你一個小輩,公然指摘長輩的不是,你們大房的家教哪兒去了,我公道不公道且另說,如今‘斷案’的可是老祖宗,老祖宗發話饒了燈草那妮子,我難道硬犟著打她不成?我念你瘋病纏身,不跟你計較,你再胡說八道欺負你妹妹,我們二房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大小姐羅白英突然開口說話:“方才我記得,綁縛二妹的兩個家丁說,守門人只看見三妹一人進過祠堂,怎麼大家進來這半天,就只遇著二妹一個人?”
羅白及立刻說:“許是守門人看錯了吧,把她們兩人弄混了,三妹妹向來不被允許進入祠堂,守門人又怎會放她進去?”祠堂只有姓羅的子孫和本家媳婦才能進,其他的外姓和妾室都是不能靠近的,這是沿襲多年的老規矩,所以,儘管何當歸每年默默在祠堂外焚香祭奠外祖父的行為讓老太太頗為感動,暗道小輩人之中最有良心的就是她,可規矩是鐵打的,老太太也不能寬放外姓人進祠堂。今日若不是出了失火一事,也不會大開三門,讓眾人和客人都進來避雨。
看守大門的家丁正好也在屋裡,聞言上前回話道:“回老太太,回二少爺,小的方才守門守得好好的,突然腿肚子一彎就摔倒在地上,只覺得有個人影從頭頂飄過,我抬頭看到她的側影,確確實實就是三小姐。三小姐她年年春節都穿一件灰翎大氅來祠堂門口晃盪,小的怎麼會認錯呢?二小姐穿的是綠衣裙,她二人連衣服穿得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