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婢妾有禮。”她屈膝行半禮。
孟瑛點點頭說:“以此類推啊,你人前人後都只能喚他一聲‘七爺’,往後入了孟家門,他就是你的爺,你的天了。你的半禮是在普通場合下用的,到了正式的場合,比如有直系尊長在場的宴席、年節家宴等,你見了我上面提過的所有主子,都得行跪禮——你得下跪。未免你到時做錯,現在我義務幫你練練,來,跪一個吧。”
何當歸靜靜聽完,突然探頭往窗外看,面露詫異之色,低呼道:“青兒!你怎麼也來了!”
孟瑛身體驀然一僵,然後看何當歸的臉,確認她不是無的放矢瞎嚷嚷。於是同時,他聽見身後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立馬挺直了背脊,其人不回身,面上卻沒了先前的牛氣哄哄的大爺做派。他雙眼凸出,小聲跟何當歸說:“幫我說點好話,回頭少不了你好處。”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女子聲音響起,笑著問:“小姐喊誰呢?這裡可沒有青兒,只有一個穗兒,您先將就著用用,要是合心意呢,你就帶我回揚州,梳頭漿洗縫補裁衣裳,灑掃劈柴做飯包湯圓,咱都是一把好手。不是咱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好吃不好吃您嚐了再說,包你吃了一碗想二碗,三碗四碗下了肚,五碗六碗惦記著!”
隨著這番話,孟瑛緩緩回過頭去,見一高挑穿桃紅的丫鬟打扮的女子,雙手隔著毛巾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砂鍋走進來——顯然跟廖青兒扯不上一文錢的關係!
他回頭含怒問:“何當歸你什麼意思?!你居然誆騙我,你這是以下犯上!”
何當歸慢悠悠地套上外裳的袖子,扣上紐子,詫異地反問:“三爺你突然又認識婢妾了,真是難得,那婢妾少不得要分辯兩句。這丫頭是昨個兒才跟的我,我們之間也沒說兩句話,我記錯了名字有什麼奇怪的,柳穗是青色的,我把穗兒記成青兒,加上早喊順嘴了就順口一喊。三爺你倒真叫一個奇怪,前倨後恭的態度,真叫婢妾害怕。”
事實上,她還真的讓孟瑛嚇到了,昨晚聽他一直打聽青兒,她也只是尋常好奇,青兒怎麼惹著的這個小霸王,兩人有什麼糾葛。可就在剛剛,她隨口一喊青兒的名字,竟比喊一聲“聖駕到”還奏效,孟瑛立刻就露出慫樣了,讓她不禁大感驚訝,難道他還真對青兒上了心?怎會這樣?青兒和……孟瑛?
雖然在她心裡,青兒是最好的女孩兒,可就一般世俗的眼光,如今十九歲的身材豐腴容貌中上的青兒,可不大是一塊美味可口的點心了。而且在大明,尤其是南方各州縣,閨閣女子十人九纏足,只要家裡條件允許,不必讓閨女做力氣活兒的人家,十有八九都是要給女兒纏小腳的,有了小腳的女孩兒議親更容易,可以提升一個價碼,過門後也更受夫君寵愛。
而青兒的問題是,她不光不纏足,還有一雙天足,用她的話說,“我的腳穿39碼都擠腳,可能是因為我家祖上是北方人,骨架子大。可就算生一雙42碼的男人腳,我也不能為了好看,就將自己裹成殘廢哪。古代男人太奇怪了,居然喜歡觀賞女人的小腳,真變態,小腳都畸形了。唔,我沒說你啊,小逸。”
何當歸也是一雙三寸金蓮的小腳,不過她是天生的小手小腳,到二十多歲的時候都沒怎麼長大,手長大概只和十二三的女孩子般大。前世的何當歸小時候沒條件纏足,腳就足夠小了,跟纏過的區別也在一兩指之間。而今世有條件纏,並且周圍女孩兒都纏,她也在老太太等人的監督下被迫纏了兩年,漸漸也習慣了,於是腳就更小了。
而明朝的纏足與前面歷代不同,就是儘量保持原形狀,不將腳趾纏起,纏出的雙足細長,還是很具有觀賞性的。可青兒卻接受不了,也不覺得腳丫子有什麼工藝鑑賞價值,所以她的大碼繡花鞋,都是院裡繡娘自做的,裁縫店都買不到。照著世俗的標準,青兒實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