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名大漢都被弄走了?
柳穗將細棉褙子給她罩上,又將一匹青絲撈出來理順,反駁說:“小姐你是沒親眼見到,等你見到了那妖怪,你就知道他不是人了。你說的武功我見得多了,在山莊做事這三年,我常見到大人們飛來飛去地打架,可最厲害的也是像鳥兒一樣飛,也要撲騰翅膀,在樹枝上藉藉力的。但是那名妖怪一動不動地定在半空,比在地面上站得還穩當,可不是一樁人做不到的事麼。再說了,那妖怪也不是現了形的妖怪,而只是一片薄薄的妖怪影子,就那麼投射在空中,像綢布一樣,風一吹還一抖一抖的呢,可那影子卻比地上十幾位大人還厲害,點著誰誰就躺在地上——人哪兒有這樣的能耐,所以他就是妖魔鬼怪之屬。”
原來如此,一片兒空中的影像,這大概就是雪梟說的“海市蜃樓”景象了。話說,雪梟君他摔下鐵板要是沒死成,豈不又摔回冰窖裡去了?他不會對段曉樓不利吧?嗯,諒他也不敢,因為有自己這個知情者在,他斷不敢擄劫段曉樓……說不定已摔死他丫的了……
“柳穗你會梳頭嗎?”何當歸望一眼窗邊的梅鏡窗臺,問,“幫我梳個利索的髮髻,這麼披散著像女鬼。”
柳穗抿嘴笑道:“小姐您可說著了呢,我原先就是我家小姐的貼身丫頭,打小兒跟著嬤嬤學梳頭,一把梳子一把篦子使的比筷子勺子還順手,何小姐你要梳什麼髮飾都隨便提。嗯,既然你要利索的,頭髮又這麼長這麼多,那我就給你梳個碗花兒髻吧,我家小姐使刀弄杖的時候就愛梳這個。”
“好呀,我正是要作一副俠女打扮,好壯一壯膽氣,”何當歸也不急著出去見孟瑄了,反而與柳穗攀談起來,“你既是淩小姐的貼身丫頭,怎麼不跟著你家小姐去揚州,也不在凌府做事,卻在白沙山莊做了三年的事?淩小姐經常在山莊裡留宿嗎?”
柳穗靈巧的手指如白魚兒一樣,在黑色的波浪中穿梭,幾下就理順了那些波浪的紋路,而被服侍的少女非常享受地眯了眼睛,沒有一點吃痛的感覺。這也是一項手藝活兒,只因小姐們個個都愛留長髮,動輒就將胎裡發養到丈許長,有的甚至拖到腳踝,並以此為美,可是頭髮越長越難梳,梳得不好就越梳越稀疏,而柳穗能在凌府做到一等丫鬟,憑的就是手指按摩梳頭的這般絕活。
“小姐您是不知道哇,我家小姐的性子,那真比脫了韁的野馬還野,人也大大咧咧,全無女兒家做派。”柳穗手底青絲挽花,口裡嘆道,“我們做奴婢的全看主子過日子,攤著好主子,那就歡歡喜喜,攤著苛刻的主子,那就兩眼淚汪汪,有苦說不出。”
“哦?”何當歸微笑,“莫非是淩小姐對底下人不厚道?”
柳穗歪頭:“平心而論倒也還好,從前小姐還是小姐的時候,出手闊綽極了,每個月我們手裡接到的賞錢,比我們的月銀還多出好幾倍,衣裳布料有不順眼的,不管多麼名貴都是隨手就賞給我們,整個府裡只有三小姐房裡的丫頭穿得起綢緞衣裳,總覺得走到哪裡臉上都有光……小姐,我扯疼你了嗎?這碗花兒髻得綁緊點兒才能摞起來。”
“不疼,我正想緊緊的綰一個髮髻,你的手法照比我的丫頭柔和多了,”何當歸對鏡理鬢,衝著黃澄澄的銅鏡中的點砂佳人微笑,“她們幾人,一個比一個殘暴,害我都對梳頭有心理障礙了。”
柳穗愛惜地搓一搓手指間的髮絲,讚歎道:“小姐你這麼長的頭髮還養得這樣好,發尖兒的髮質,都比我們留齊肩短髮的人還好,真叫人不敢相信。這是怎麼養出來的?每日都用百花露來蒸嗎?這麼長,都過膝了,一定是胎裡發吧?”從前服侍三小姐的時候,主子就非常愛惜頭髮,每月都用上等花露膏子燻蒸四五次來滋養長髮,可也沒這麼順滑這麼烏亮,柔中有韌,手插在裡面就像放在溫水裡,柔得不可思議,叫人一摸就愛不釋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