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情景,藍氏就忍不住心痛拭淚,覺得她現在的幸福美滿竟帶著許多的罪惡感。罪惡到使她一度無法面對何當歸,連聽說女兒出嫁,都不敢去見她一回。
而這一回終於有勇氣面對何當歸時,藍氏直覺地想把自己的幸福藏起來,儘可能地放低姿態,希望以這樣的方式博得女兒的諒解。對於腹中的雙生子,藍氏也不敢炫耀半句,怕何當歸聽到這一對弟弟或妹妹還未出世就是爹孃最大的寶貝了,會讓何當歸自傷身世,黯然垂淚。
“好孩子,這個是娘配給你搽臉的藥。”藍氏遞上一隻淺褐色的扁瓷瓶,小心翼翼地問,“你最近天南地北的來回奔波,一定有水土不服的症候吧?京城的菜饌尤其辣,你一定常常生痘吧?”
何當歸一愣,雙手接下瓷瓶,不明白母親是什麼意思。怎麼聽她那一種近乎“期待”的口吻,好像還巴不得她女兒長痘痘似的,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親孃?她們娘倆不是正在修復關係麼。不過,何當歸拔下扁肚瓷瓶的木塞,輕嗅半下就挑眉道:“這個不是……清顏膏?”
藍氏見她只隨便一聞,就認出這“清顏膏”來,笑容頓時就僵硬了,別開臉,低聲說:“我前些日子在家裡坐得無聊,就想配一劑膏兒啊丸兒啊的練練手,一問家對面的藥鋪中有雪蓮和冰片,就隨便配了這一瓶清顏膏。”
清顏膏,一種熟悉中帶著點兒酸澀的藥膏,也是她們母女之間的心結之一。
那是藍氏被何阜拋棄後,典賣了宅子,帶著何當歸回羅家的第四個月,藍氏從三清觀回來看望老太太,然後又打點了行李箱籠要走,還沒起程,卻無意間聽說二房的侄女瓊姐兒臉上多生痘痘,立刻引起了她的重視。她回憶起一個古方中記載的一種“清顏膏”,據說是專門醫治小姑娘臉上的痘,愈後不留一點疤痕。她覺得很對羅白瓊的症狀,只是其中的兩味雪蓮、冰片不容易得,連三清堂裡尋常都沒有,要提前月餘拿銀子去預訂才能買到。
於是,藍氏問遍大哥、二哥和藥堂裡的幾個掌櫃,最後終於花一百多兩銀子,託關係從關家的仁術堂裡買得了幾錢冰片雪蓮。羅家人不知她這麼熱心的操持個什麼勁兒,還暗自發笑了一回。湊齊藥材之後,藍氏又跑到南苑藥廬忙活了好幾日,配出三瓶珍貴的清顏膏,巴巴地給二房送去,並細細說了清顏膏的好處。
何當歸聽丫鬟說了此事後,心中有些吃味兒,還有些豔羨,只因她那些日子總吃羅白芍送的夜宵,腦門上也長了不少痘,喝藥廬的藥總不能醫好。於是她跑去找母親,也想討些清顏膏抹一抹臉。可藍氏攤攤手告訴她,沒有了,三瓶膏兒都給你二姐送去了,原料一時也湊不齊再配了。
打量女兒腦門上的痘痘,藍氏安慰說,你的沒你二姐的嚴重,你每晚睡前用藥皂角洗洗就成了。於是何當歸悻悻離去,心裡不是不心涼難過的,不過都被她自己暗地裡消化了。然而此事還有後續——
羅白瓊很瞧不上那個“半道姑”姑母配的藥,搽了兩天沒見效果,三瓶藥膏都隨手丟了。羅白瓊也聽說了何當歸找母親討藥、失望碰壁的事,為了刺激何當歸,她故意在書房裡跟羅白芍的閒談之間,把扔藥的事說了出來。
下學後,何當歸去羅白瓊院子的後巷翻垃圾,撿回了那三瓶藥,見沒怎麼弄髒,就悄悄帶回家自己用了。她打小兒養成的習慣,就是節約不浪費,何況這藥是一百多兩銀子加母親幾天的心血兌出來的。
才用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羅白瓊那邊就開始嚷嚷,“有賊,鬧賊了!我的清顏膏被偷了!”何當歸聽了小丫鬟的傳報,頓時一背冷汗,因為羅白瓊扔藥的事,只有羅白瓊、羅白芍和她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