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夠傻的,直接便帶著日記去問杜如鬆了。杜如松雖然驚慌,可老油條隨隨便便的手段就不是杜媛能招架的。在內心深處不想對父親產生懷疑,杜媛被杜如松哄騙了過去,但卻因為猜疑,下意識地對杜如松投注了更多關注。
她便發現了父親那幾日行為的異常。
院子裡總是瀰漫著說不出的臭氣,隱隱約約從窗戶裡透進房間,燻得杜媛睡不好覺。杜如松將油桶從地窖里弄出來的時候,臭氣驟然增加,她興許就是因此才會選擇一探究竟,然後便迎面撞上了正在搬動油桶的杜如松。
杜媛為母親嚎啕大哭,跟杜如松大聲爭吵,杜如松因為神情處於高度亢奮狀態,語氣也說不上好,半是威脅半是恐嚇地怒罵要將杜媛趕出家門。杜媛口不擇言地說出了自己手中有杜如松受賄賬本的事情,還聲稱要報警槍斃杜如松,杜如松一個恍惚,就把杜媛也弄死了……
他只能故技重施將杜媛也弄了個油桶,和竇順娟一起,走省道找到一處偏僻的山路開進去後拋棄。
也算是他活該倒黴,山區裡迄今為止仍舊保留著打獵的傳統,屍體的臭氣引來了一群食腐動物,食腐動物引來了一群獵戶。獵戶們對肉類腐爛的味道自來熟悉,兩個偌大的油桶詭異地出現在山坳裡,他們立刻便報了警。
竇順娟自不必說,杜媛還沒完全腐臭,從她隨身的一些細節中,警察迅速地抓住了杜如松。
這案情一波三折,杜如松敘述的語調平穩無波,做記錄的民警卻忍不住心涼。親手殺死自己的情婦和親生女兒,這個男人卻似乎沒有一點負罪感,甚至連被抓住的懊惱都不曾出現,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沒有了感情。
他毫無疑問被判處了死刑,行刑日期就在不久之後。
杜行止決定去看看這個即將不在人世的父親。
☆、第八十二章
看到兒子的時候;杜如松那些死去的人氣兒似乎又恢復了一些。隔著鐵窗;他如有實質的視線在兒子臉上描摹;忽然嘆息一聲:“你長大了。”
杜行止確實長大了,那個只會在角落裡陰鬱地盯著杜如松的少年迅速地拔高個頭,稜角分明的五官、越來越鋒利的視線,從外表到內在;都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父子倆四目相對,杜如松顯得有些急切:“你媽她……怎麼樣了?”
“她很好。”杜行止輕嘆一聲;看著父親在得到自己的答案後迅速地萎頓了下去;又忍不住皺眉;“我不會把你的訊息告訴她的。”
杜如松垂下頭,年輕時的風光英俊迅速被老態侵佔,他像是這個年紀的人那樣弓著脊背;鬢角的黑髮斑雜著灰。挪開目光,他似乎很不情願與杜行止對視,面上的郝然淡淡的,握著拳輕聲說:“謝謝。”
杜行止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難過是有的,但在親眼看見這個男人的時候,以往十多年的憎恨彷彿又忽然冒出了頭。
“你後悔嗎?”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對方對母親曾經做下的那些無情的事終究是一根刺。如果沒有發生這次的事情,父子倆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他們之間的親情少得可憐。杜行止僅存的和他相處的細節都已經模糊了,更多的時候,杜如松更願意和杜媛母女呆在一塊,並且毫不吝惜地在杜行止和張素面前誇讚杜媛的乖巧和竇順娟的賢惠……可現在,短短几年的時間一切便物是人非,杜如松親手殺了自己口中那兩個真正的家人。直到現在,杜行止才發現自己對父親的瞭解真的還不夠。
杜如松愣住了,後悔嗎?後悔什麼?從被偵破案件扣押到審判下達進入監獄,他一直是渾渾噩噩的,腦子很清楚,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沒有人問他這個問題,後悔嗎?
他下意識地在逃避過往的記憶,杜如松並非那種沉浸在過去的風光中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