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人情這兩個字是肯定逃不掉的,他能夠硬下心腸連老爹的面子都不給,不代表著別人也是。
廣告費的攻勢加上高層領導的說情,還連帶著有一個老鄉的關係,不知道臺領導能不能抗住這一波說情?反正以薛主任的經驗覺得有點懸。
就在薛主任苦惱的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頓時嚇得他一激靈,差點沒跳起來。
還好這次不是來電,只是一個簡訊而已。
薛主任拿起手機一看,這條簡訊是自己一個小學同學發來的,語氣誠懇,說藍翔化工廠的奚老闆是他多年老友云云,請務必給個面子,對方有重謝等等……看得薛主任直皺眉。
親人、同學、領導,好傢伙,這些人情全湊齊了。
“連小學同學都來湊熱鬧?”
薛主任乾脆眼不見為淨,直接把電話關了機,臉色有些無奈地坐在床頭。
“薛主任,我可是出生入死了,你可別告訴我們這個選題做不了啊!”
歐陽緊張地說著,撐著雙手,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的腿是因為報道採訪這條新聞才受的傷,總不能受傷了,最後新聞卻播不出來,那就虧大了!
“你說呢,新聞得播,但領導的電話不能不給面子,我一個總編導兼製片人的腰桿還沒那麼硬,得看臺領導的了……”
薛主任苦笑一聲,說道:“估計省領導的電話打到咱們臺領導那裡去,咱們這條新聞得收斂不少,不痛不癢的太沒意思了!”
新聞播或者不播,報道的力度有多強,全看記者和製片人怎麼做,要是不痛不癢的的批評一下,或許還能讓對方接受。
“我做這個新欄目的時候早有準備,只是這個求情大軍還是太厲害了一些……知道《焦點訪談》為什麼輿論監督的內容少了那麼多嗎?全拜這些說情的人所賜。”
他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無奈地說道:“當年焦點訪談開播的那一年,輿論監督的內容達到了驚人的47%,後來這個比例卻一直在下滑,變成了百分之十幾左右,不得不找一些不痛不癢的題材湊數,還美名曰堅持正面報道和批評性報道相結合,要是按照開播首年的比例我還信,後面的那個比例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焦點訪談》作為收視率最高的輿論監督節目,他的收視率曾經達到驚人的35%,但這個數字卻連年下滑,這其中固然有網路、微博、朋友圈等新媒體的衝擊緣故,但“敏感內容”的不斷減少也是不爭的事實。
這些“敏感內容”的減少不是因為新聞線索不夠,恰恰相反,《焦點訪談》的名氣大了之後,門口排隊反映線索的人絡繹不絕,根本不缺線索。
對於輿論監督型別的欄目,影響最大的原因之一還是“說情”,“說情”這種玩意,是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潛規則”,它不按照法律政策的規則來玩,而是以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利益的大小來影響和干涉正常的規則。
有些時候,這種“潛規則”的力量甚至比公開的規則更有影響力,決定著新聞報道的方向。
被輿論監督批評曝光的的物件為了保住自己,會不遺全力地動員所有的關係,向中央臺的記者、主任、臺領導求情、施壓,甚至賄賂,將報道扼殺在搖籃之中,不讓這種負面報道影響到他們。
《天網》這個輿論監督欄目面對的處境和《焦點訪談》差不多,其實這也是所有輿論監督欄目都要面臨的問題。
國內沒有一部關於新聞的法律來保障這一點,如果當前的法律狀況不改善,出臺一部《新聞法》之類的法律,作為維護公共利益的媒體監督,沒有辦法站直了腰桿依法行事,只能永遠地處在這種弱勢狀態。
“薛主任,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聶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