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茨承認自己的愚蠢,否則他就不會稀里糊塗答應別人去動物園了。
說真的,為什麼是動物園?
夏茨登上馬車後回憶了一下在公主府的遭遇。當他想到薩洛夫,他想到的是一個誠懇的人,但他想不通薩洛夫為什麼要三番兩次地跟自己打交道。
這倒不是說他有排斥的感覺。實際上,跟這樣一個比他稍微年長些的男人相處,夏茨只要度過最初的尷尬,真正說起話來,一切就變得隨性了。
他把這歸功於薩洛夫的體貼,從未觸及過他不想談論的領域,好像有一隻多餘的眼睛,能提前洞悉他的想法似的。或許魔法師都這樣敏銳?
其實動物園是一個聽起來很有趣的主意。
夏茨剛回到禮樂坊,就被突然冒出來的樂師們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問他怎麼樣。
面對這副陣仗,夏茨起先還有點驚恐,但他很快了解到,樂師們都以為公主傳召了他。
要算的話也可以算吧…只是沒有被記錄下來。夏茨想了想,告訴了他們一部分經過。
像是公主的琴技這種細節,就自然被他省略了過去。
這件事似乎很尋常,沒什麼值得誇耀的,但樂師們聽了後,全都大呼小叫,告訴夏茨這比他想得了不起。要說達官顯貴,他們服侍過一堆,都不算稀奇了,然而婕琳公主是一個例外。她很少追趕時髦,或行這附庸風雅之事。
作為公主,她接受過藝術教育,但坊間都知道她對此有多不上心。
她以王儲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精修於文理和武藝,正如當今皇帝。
迄今為止,禮樂坊沒有哪個成員有幸為公主提供過服務。
不過一想到夏茨的身份,他們也就瞭然,各自的驚奇感都消退些許。
畢竟他來自世界上最大的國家,掌握著新奇的技藝,即使是公主也會產生興趣吧。
在第百八十次描述當時的情形,並解釋他只給公主彈了一首曲之後,夏茨得以逃回自己的房子裡,將門窗都給關上,終於開始喘息起來。
不過他放鬆的時光沒持續多久,就被叫到了首席的辦公室。
他以為這又是關於公主的,正要虛弱地開口,卻被首席先一步奪走了話頭。
「你在研討會上給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啊。是嗎?
夏茨愣了一下。
「謝謝。」他說,「我確實想了很多…也為演講做了很多準備。」
「而我們獲益良多。我們由此瞭解到魔樂的歷史、發展過程和誕生原因。作為一場不到半小時的演講,它毫無疑問展現了最高的效率。」首席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雙手交握擺在桌上,正色道,「這也讓很多人,包括我在內,重新思考起這種演奏方式……」
夏茨靜止不動,等待這番話被補充完整。
「而且我們也在重新考慮團體演奏的事情。」首席又說,「我們理解魔樂師的不同之處。讓你們像我們那樣演奏,就像叫一個視力健全的人矇住雙眼行走。」
夏茨點頭,「我們習慣和接受的是不同的事物。這就是為什麼交流是如此的重要。」
「沒錯。」首席說,「這個決定來之不易……你知道當今皇帝年歲幾何嗎?」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夏茨愣了一下,沒能在腦中搜尋到相關資訊。
首席看出他的茫然,也不為難,直接說了下去,「入冬後的第七天,就是卡斯塔麥陛下的六十大壽。我們會照慣例行事,但今年我有些新想法。」
倘若這番話的言下之意還不夠明顯,那就沒有再明顯的了。
夏茨激動地站起來,有些急促地呼吸著,不知道自己是期待更多點,還是緊張更多點。
取悅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