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您開西院,您贖罪則個……”
這個是無妨的。住驛站總要講個先來後到。上都高官顯貴多如牛毛,不是極囂張跋扈的主兒是絕不會因著官高爵顯便將旁人從已經住下的房子裡轟出去的。咱士族更得擺個謙虛謹慎、禮賢下士的譜兒,而況江中流也算是上都極極炙手可熱的新貴——反正不論哪個院落一應陳設全部都得換過。
何三寶命人開啟院門,道:“廚房馬廄,下人居處一應俱全,蘭管事請便吧。”何大人告辭離去,留倆兒驛卒等著聽招呼。
於是,十六個家丁放下木箱,抬來清水,大事清掃起來。不一刻,掃灑乾淨,家丁退到院外。四個侍奴各據一方,指手畫腳地命青衣小廝開箱取出諸般奢華的物事來陳設。
這時,趙月蘭才請那蒙面紗的男子入內,讓到院中石桌前暫且坐下。蒙面男子摘下面紗,正是趙瑟家中的侍郎俞懷遠,和他一起的侍兒尋小廝泡了茶來,轉過臉分明便是趙瑟身畔第一得力的侍兒五音。
趙月蘭瞧著天色,對五音道:“我先上前面安排。你這裡也快些吧,幾處一耽擱,時辰已是不早了。”
五音一聽也是有些著急,這誤了時辰可不是好玩的。遂請俞懷遠稍坐,自己站到階上親自督著眾人抓緊收拾。
“那紫瑤帳最後再裝……七寶屏風呢?先把七寶屏風拿出來擺上!那一對兒迎風瓶哪兒去了……”
“鋪滿,鋪滿,說了多少次了,地毯一定要鋪滿,一寸地板都不準露!我知道這是客廳,小姐高興了會管這是客廳?”
“誰讓把牡丹給搬進來的,搬出去,統統給我搬出去!什麼,牡丹在外面要凍死?那就讓它凍死唄!叫花房每天都送新的牡丹來換!屋裡擺的,大人只看葉子順眼。不懂?就是光長葉不開花的!”
“姚黃,去洗把臉,你一男人你塗什麼粉?大人最最討厭的就是這個了!還有魏紫,你趕緊把你左耳朵上那釘珠取下來!死纏著從小姐耳朵上摘下來的吧?偷偷美不就行了,帶出來臭顯什麼?我看你是不知道厲害,搶著過來送死來了?”
“大人的衣服都拿出來沒有?都重新熨熨掛上——小賤人,你作死啊!啊什麼?說的就是你!那寢衣可是小姐親手做的,弄壞了一絲剝了你的皮都補不回來!嗯,你還敢犟嘴?是,小姐是就只縫了一道邊。就是隻縫一針,那也是她親手做的!”
“湯煮好了麼?怎麼這麼香!你這摻了多少花露啊!我說你們到底明白不明白咱們這伺候的不是小姐啊?”
……
一時之間,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好一陣雞飛狗跳。
一貫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江中流江大人這回是不起也得起了。江中流袖著手,佝僂著脊背,靠牆根兒站著跟秦少白和戶部的二三損友一旁咧著嘴看熱鬧。
秦少白原先窮是窮點,但好歹也是秦氏子弟,名門公子。這些年與江中流這等江湖騙子外加丐幫票友混得多了,難免有些與所謂貴族氣度漸行漸遠的氣質。這時一張嘴便是調侃:“老江,哎,老江,不對啊,原來不是女人!這可怪了,趙家外面數得上的男的沒人了啊!這是誰要回上都啊?難道是新川侯?不能吧,也沒聽說啊,那是咱叔爺……”
江中流是個財迷,正對著趙家的奇珍異寶流口水呢,這會兒壓根沒工夫搭理秦少白。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堂上那一對兒迎風瓶,應付道:“傻了吧?河東節度使今兒到京!”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竊笑起來。只有戶部有位大哥沒反應過來,還在在哪兒追問:“河東節度使,誰啊?
“葉十一唄!”秦少白訕訕道,“最漂亮的那個,現在是最能殺人的那個。”繼而他便很沒好氣地問江中流;“你怎麼知道是河東節度使今天到。”
江中流洋洋得意:“那是,從來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