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成的?世間的大好男兒,成便是成,不成便是不成!有什麼可以謙虛?又有什麼可以自矜?這箏藝,神乎其技,我陸子周自嘆不如,便是窮我一生也萬萬比不上,自是要佩服的……”
這時,船隊駛到近處,趙瑟便隨意“嗯”了一聲,凝神去仔細搜尋那彈箏之人。她只一眼便望到其中最為豪華的一艘樓船之上。船上一個素衣玉冠的年輕男子正在彈箏,衣袂飄飄。四周有十幾個侍兒捧著衣物香爐以及茶盞點心等等物事環立服侍,另有三四個錦衣華服、年紀參差不齊的男子立在一旁。他們的腰帶都非純色,有五彩紋繡裝飾,看裝扮大約都是傢過了人的男子了。
那彈箏的男子無意一抬首,彷彿也看見了趙瑟,轉過頭去不知和身邊的侍兒說了句什麼,便有侍兒取了面紗來給他帶上。彈箏的男子起身,微微朝趙瑟他們站立的方向點點頭。旁邊一個華服的男子轉到後面撩起船艙的珠簾,彈箏的男子便轉身進了船,其餘男子和侍兒急忙跟了進去,只餘下三四個男孩兒在外面收拾。
陸子周疑惑道:“難道這彈箏之人不知是哪家公子,竟還要帶面紗?莫不會真是皇室子弟吧?”
也難怪陸子周要有此疑惑。這面紗在大鄭可不是一般的男子圍得的。只有那些出身奇高,決不至於要為婚姻功業奔波的皇室子弟或是士族公子為了彰顯尊貴才有資格戴面紗。且這百餘年來,士族日漸落寞,大家公子也不免要務俗事,參與朝堂紛爭和掌管家務,面紗也就不怎麼有人戴了。如今,還能有資格擺這種譜的,大抵不是出於皇室、便是四家七族裡最嫡系的公子,他們以後也必是要與皇室聯姻的。
所以,趙瑟笑道:“一定是了,要不然便是謝、徐、秦、張,反正怎麼也要比我家門第高吧!要不你看我二哥,他可帶過面紗嗎?”
一想象趙簫戴面紗的摸樣,陸子周也不禁笑了。
趙瑟逡巡四望,小聲嘀咕道:“必定是要有表記的,我找找看?奇怪了,四門的公子我大多都認識啊,這人我怎麼沒印象?”她望見船上掛著的燈樓上寫著大大的“王”字,奇怪地“咦”了一聲,道:“王氏,河東王氏嗎?她家不就是作生意的嗎,論門第遠不如我家,怎麼還擺這譜,真是!”
“王富婆啊!呀,是小表叔!”趙瑟猛得一拍手,對陸子周說道:“你看我真是糊塗了,前些日子二哥才告訴我小表叔和王富婆成婚了,我怎麼就忘得死死的呢?真是暈船暈糊塗了!十多年不見小表叔了,怎麼竟是一點兒也認不出來!”
“你是說……”
陸子周的神色有些奇怪,趙瑟卻並沒有注意,只是驕傲得說道:“沒錯,那人便是清颺郡主家小公子,箏侯六水,上都大名鼎鼎的樂中仙子!”
陸子周若有所思的點頭。
趙瑟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拉著陸子周往前艙行去,說道:“咱們去找九叔,既是遇上了,王富婆必是要邀我們去看小表叔的。”
陸子周苦笑著拽她回來,阻攔道:“那你也得換件衣衫吧!”
趙瑟這才想起自己這些日子暈船暈得渾渾噩噩,根本就未曾認真穿過衣裳。她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就一件鬆鬆散散的袍子,而且袒胸露臂,長度也只蓋到大腿。
趙瑟心想:真要這個模樣便去拜客,還且還是拜帝室公子,自己的長輩,非得讓人給攆出來不可。怪不得剛才小表叔看到自己躲得這樣快呢,原來竟是自己的衣衫惹得禍!於是,她自嘲地一笑,扶著碧玉回房仔細梳妝、挑選衣衫來換。
女子梳妝打扮最是耗時不過,趙瑟也毫無區別。儘管人家現在身體不適,可該穿哪套衣衫也要一件件地去試,該梳什麼髮髻、該配什麼妝容、該戴什麼首飾更得仔細琢磨,便是連一塊手帕該是什麼花色繡法也不肯馬虎。
這樣一套下來,要用多少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