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這時才有了些表情,可是那表卻無法用一個單獨的詞彙來形容,因為裡面有憤怒,有不屑,也有戲謔,緩緩道:“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無所謂怨恨,沒有梁家,我們一家一樣活得很好,還不比別人差。所以,你也不用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更不用把你所認為的錯攬在自己的身上。”
陸漸紅根本不接那個苦,讓談話頓時陷入了僵局。梁國忠雖然老了,但思維還是很敏捷,從陸漸紅的話裡聽出了一絲感情,弦外之音是說,這一切都是他下一輩之間的鬥爭。
沉默了一下,梁國忠不由道:“漸紅,沒有人拿你當敵人。”
陸漸紅忽然笑了起來,道:“您老是在說笑呢?其實——”
陸漸紅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我已經給了你們機會,梁恩健對安然兩度無理,我已經放了他一馬,沒有往死裡打。你也應該知道,以他在灣水縣的胡作非為,判他個十年八年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我沒有。梁恩科搞了那些惡毒伎倆,先是誣衊安然私吞基金會的捐助資金,又給我潑髒水,我也放過他了,是不是?”
梁國忠的腮幫子跳了跳,老臉不由一紅,陸漸紅說得不錯,儘管這兄弟倆人使了軟刀子,但陸漸紅確實沒有進行嚴厲打擊,可是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說服陸漸紅放手,以梁氏自身的能力想翻身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在剛剛來的路上,已經得到了訊息,新興集團的後臺是全球百強——安氏企業,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不是他梁氏集團所能抗衡的,而且據說這個安氏的新主人叫安然,所以想都不用想,他必須要丟下這張老臉來換取梁氏的安全,只是有沒有用呢?他不知道,他必須嘗試一下,便道:“漸紅,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回頭我讓他們出來,任憑你處置。”
陸漸紅淡淡一笑道:“這個道歉來得似乎有些晚了。況且,我要是想處置他們,也不需要你把他們交出來。”
陸漸紅淡然之語裡威脅之意大甚,梁國忠沒有憤怒,有的只是悲哀和惶恐。悲哀的是自己真的錯過了陸漸紅建立關係改變處境的機會,惶恐的是,陸漸紅要的可能並不是擊倒梁氏的某一個人,而是要把整個梁氏打垮、摧毀。
“詩勁是我三個兒子中最有出息的一個,可是即使他沒有過世,年紀也大了,不會再有什麼作為。詩棟和詩華雖然共同執掌梁氏企業,但他們的能力有限,至於恩字輩的幾個,與你相比,差得實在太遠太遠。漸紅,你雖然不姓梁,可是無可否認的是,你的身體裡還流著梁家的血,還是梁家的一分子。只要你願意,我完全可以把梁氏放心地交到你手上,我知道,你和安然都是搞企業的好手!”
梁國忠在說這些的時候,充滿了希望和期待,這一把親情牌確實也很高明,可是他忘了一點,這正是陸漸紅心中的痛處。梁月蘭從天鵝變成灰姑娘,正是拜梁國忠的勢利所賜,所以聽到這席話,陸漸紅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還帶著一絲譏屑之色,反唇相譏道:“這算是交換還是施捨呢?”
梁國忠的心忽然變得冰冷,他意識到自己又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忽然間他有一種錯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既不是自己的晚輩,也不是省委副書記,而是一個獵手,一個已經掌控全域性,要將梁家玩死玩殘的獵手。他分明是在告訴自己,梁氏要拿回來,但不是接受饋贈,而是在擊垮、摧毀之後再拿回來,他已決意讓梁氏企業在永遠地消失在商界,注意,是消失,而不是退出!
氣氛陡然間緊張了起來,就在這時,門忽然被用力地推開了,梁詩棟帶著一種憤恨指著陸漸紅喝道:“陸漸紅,你太過份了!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梁詩棟已經在門外聽了一陣子,陸漸紅不鬆口還咄咄逼人,他便再也忍不住了,衝了進來。
陸漸紅抬起眼皮子,淡淡看了他一眼,直接無視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