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也怪我們,無權無勢。你看搬走的張行長,他家孩子比小松還小,現在銀行裡一年掙個十來萬,就算擱北京也不算少,何況咱們這兒。還有咱們老解放董之成,他兒子比小松還小兩歲呢,現在去北京、上海、香港談生意,前陣子過來看他奶奶,開著卡什麼車就來了。王侯將相就是有種啊,我給我們家小松說下輩子投胎到有錢人家吧,爸媽沒本事也幫不了。”
“不是卡車,似乎卡迪拉克,”唐志澤安慰道,“李姐不用這麼悲觀,總會好的。有志者事竟成這話不是騙人的。”
“我是看孩子嘴上不說心裡也著急,唉,”李大媽擦擦眼睛,“行,不扯了。我也得趕快走了,不然今天該搶不上雞蛋了,廣告上說一斤便宜一塊多,回見。”
“回見。”
李大媽微胖走起來並不靈活的背影,是那麼不易。唐曉萌的父親嘆口氣,兒孫自有兒孫福,是我們窮人的精神勝利法吧。
到家後,看了看掛鐘,連忙把晚上準備做的菜拿出來。
唉,習慣性地嘆口氣,不知道曉萌今天帶回家來的小夥子是誰。
唐志澤一邊擇菜一邊暗歎,自己沒有本事,教了一輩子書除了衣食沒有緊過,卻也沒給她多少。
學校裡兩袖清風的美譽不能換來女兒的幸福,就連自己著提早退休也是因為自己寫的一篇批評教育體制的文章被有關人士關切之後的結果。所謂美譽也只不過成為了一些老師和行政領導嘴裡的笑柄和反面教材。有次回學校參加活動,走在前頭兩的男生繪聲繪色地學道“你想學唐教授啊,不得善終。”
所謂教育,拋開官腔吹捧,其就是教書育人。用不著使用任何延展定義的伎倆,僅這四個字就是當下太多學校和老師所當不起的。越是浮華的解釋,越會忘掉這四個字的分量。
一如伴侶,不止在成為另一方的某一半、帶著沒有交鋒的兩張口之前,帶著兩個人,半呂才能成為伴侶。
回想起當初她領著林少翔回來,唐志澤就暗示過女兒,承諾很容易要看一個人能不能夠信守並堅持。但也知道女兒骨子裡擰得很,能說什麼?生活是過給自己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這類自然派理論,順境時看來豁達,生活一旦變質,卻成為了不得已的阿Q精神。
“爸,您放心我會幸福的。”
把洗菜的水倒到桶裡,搖搖頭,傻姑娘,沒有幸福會讓人幸福,只有人會讓人幸福。
上當,這超市裡促銷的蝦凍得冰也太多了,皺起眉頭,唐志澤想,今年一直在反思,沒有阻擋是不是錯了?可即便當時曉萌沒有嫁過去就一定會好麼……
如果她沒有結婚,這幾年就一定會過得幸福快樂嗎?
曉萌說她在北京遇到了叫王姐的貴人,上天總是眷顧她的,不是嗎?
“爸,他們家太霸道了,還沒結婚就說不讓工作。我又不稀罕當什麼寄生蟲。”
“中國式結婚就是要嫁娶對方的家庭,等和家長處出感情慢慢溝通吧。老百姓話說了,嫁丈夫看公公,娶媳婦看婆婆,我看他父母算是明理的人,做小輩的不要耍個性。”
嫁過去後,唐志澤便沒有聽過女兒抱怨半句的話。
如果她媽媽還在會怪我吧,不、我知道不會的,可因此……他心念,更覺得對不起她。
“爸爸、爸爸,媽媽為什麼不醒過來?”苦著小臉的女兒問。
“媽媽困了。”
“那媽媽什麼時候起床?”
“當我們曉萌過得幸福的時候。”
“媽媽……媽媽……曉萌很幸福,曉萌以後聽話,決不再賴床了,摔到也不會哭了,媽媽……”
火上煲的湯已經香氣四溢,唐志澤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
“爸,我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