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小孩兒卻不肯接過來,口氣也不好:“你這兒做得不好,衣裳都不一樣長,臉也畫得不好,還有手,都歪了。”
麵人師傅一下子不知道這怎麼了,怕顧雲夢是打算賴賬,急道:“哪裡做得不好!休要胡說!”
琴白本來在一邊優哉遊哉的,這一看架勢不對,拉了一把顧雲夢,對師傅說道:“一共是多少錢,我先結了,你再給他再做一個。”
那人數了錢,喜笑顏開,說道:“小先生,你說說哪裡不好,我再做一個。”
顧雲夢卻蔫了,只拿了剛剛的麵人,說:“不做了,不做了。”掉頭就走。
琴白追上他,問:“怎麼了,不是說做得不好嗎?”
顧雲夢停下來看看他:“他捏得醜死了。”
這下換琴白沒明白了:“你不是喜歡的嗎?怎麼又醜了。”
顧雲夢把最後一個麵人遞到琴白麵前:“你看這個,衣袂醜、頭髮醜,手都捏得歪,臉還畫得這麼普通,哪點像你了?”
原來如此。琴白心裡一暖:“那你心裡我是什麼樣的?”
這下又把小孩兒問住了:“什麼哪樣,就是你這樣。”說完又擺擺手裡的麵人,“哎,只能遠遠看,還有點像。”
“別光顧著看了,先去吃點好吃的。”
“好好好,今天一定要吃到烤鴨,一定!哎呀你可不知道,天天清粥小菜的,我嘴巴里都要淡出個鳥了……”
琴白和顧雲夢在街上吃吃玩玩了一路,等他倆回家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唐晚的臉比上回還要黑,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了。
“要是小夢在外頭再受傷該如何!”
唐晚這人,護子心切,想當然就把這話甩出了口。
琴白這人雖然平時並不與他們擺譜,終歸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仙人,脾氣也不小,只是礙著顧雲夢在旁邊,不卑不亢地應了一句:“本尊在他身邊,不會有這種可能。”
“不會?那你告訴我他身上的傷是從哪裡來的?”唐晚暈了頭,爆竹一般噼裡啪啦炸個不停。
琴白再沒說什麼,只是一個眼刀剜過去,把唐晚硬生生釘在原地不得動了。
顧雲夢看著有點慌,輕輕拉了拉琴白的衣袖。
琴白回頭看那小孩,顧雲夢眼神清澈,像是在提醒他曾經答應過他不會為難唐晚。琴白抿了抿唇,誰也沒看一眼,一甩袖,直接回屋裡去了。
顧雲夢看了看他的晚師叔,那人從定身中解脫,沒顧上歇口氣就立刻命令他:“你去跟上仙人。”
顧雲夢聽得有些懵,心裡像是被人紮了一針冰,但他還是點點頭,追琴白去了。
唐晚看著小孩跑不見影,深深呼了一口氣。他突然想起來旁邊還有外人,立刻四顧找週六的影子。只見那活死人眼睛看著地上,對他微微作了一揖,調頭回去了。
站在這空蕩蕩的院子裡,夜幕落下,海棠樹在秋風中響著沙沙聲。唐晚只覺得天地好大,這一刻,他生而為人的渺小感悉數湧出,幾乎將他淹沒。
這時,他真的感覺到,秋天來了。
這頭琴白回到閣樓,剛想把門關上,沒想到顧雲夢進來了。
琴白看他追得額頭冒汗,忍不住說道:“你傷還沒好,會痛的。”
小顧臉色有些發白,他張口剛想說這個,眼神又飄了一下,改口說道:“我好像能在你身邊了。”
琴白一聽這話,哪還有猶豫,立刻扶住小孩兒的雙肩,緊緊拉過來,細細檢查小顧身上的傷勢。他急切得很,下手卻是十分輕柔,生怕捏碎了顧雲夢這小豆腐塊兒。好在看來看去,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又伸手敷在小孩兒的額頭上,用靈力一點點滲入進去,小朋友的臉色便跟著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