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局從來風雲變幻,瞬息萬變,實在叫人很難淡定下來啊!
王溥到家後,緊繃的神經好歹鬆懈了不少,這才想起自己的寶貝孫兒,轉身問向秦夫人:“我們的蘭小郎呢,今兒個怎麼不來問個安?”
聞言,秦夫人斜睨了他一眼:“剛才他還巴巴地跑過來尋你來著,你一直未歸,我又心神不寧的,想著晚上仔細問問你有關李琛的事,就讓他明兒早上再過來給你問安!”
王溥聽後,眉頭更加舒展:“嗯,那就明兒再說吧,我到攬月亭坐坐,散散氣兒,你先歇了吧!”
說完轉身邁開步子,前腳剛踏出門檻,忽又想到一事,回頭問道:“昭兒幾時走的,可都安排妥了的?”
秦夫人忙走近前來:“那訊息傳來時,大保也是唬了一跳的,心裡不踏實,就緊趕著收拾了東西,護送昭兒回王府去了!鈺兒原也想著等你回來一道用個晚膳的,又擔心出什麼事兒,不敢久留!”
王溥沉吟著點了點頭,忽聽秦夫人“撲哧”溢笑出聲,不解地問:“你這怎了是,笑什麼?”
秦夫人這回整個地眉開眼笑起來:“昭兒,瞧他小不大丁點的人兒,鬼精鬼精的,盡說大人話,十足十得一個老學究模樣,老神在在的,徒惹人疼!今兒個我們蘭兒可不就被他給比下去了!”
王溥一臉詢問的表情,秦氏續道:“鈺兒幾日前,不是嫌昭兒太過玩劣麼,就請師傅迫他學弈,不曾想他才學這幾天的功夫,今日過來,蘭兒已經不是他對手了。晚間,蘭兒苦著臉到我這來,非要我也給他請個先生,專門教他棋弈。我就對他說,現在咱們府裡的先生也是會教棋的,不用再請,他這才罷了。就在你進門前不多會,陳媽媽指了個丫頭來報,說咱們蘭兒正一個人爬在棋盤上,自與自地對弈呢,還嚷嚷著下回一定要勝過昭兒去。可把我給樂壞了!”說到這,秦氏拿起帕子掩嘴笑個不停。
王溥聽了捋捋髯,心下也是一樂,想起孫子蘭兒和外孫子昭兒那兩個黃口小兒,他的嘴角不自覺翹起來。
王溥踱著步子出了屋,經過彎彎曲曲一帶遊廊,然後向前院走去,轉過一座月洞門,就見一圈石子甬道,兩邊各立一排月白紗燈籠柱,周圍花木齊整,愈發顯得月明燈更明。
前頭不遠就是靜湖,王溥一路賞著宅內風影,倒也心寬不少。
負著手緩緩走至攬月亭,面湖而立,只見明月於湖中漂鳧,似同漣漪嬉戲;又聽風吹樹梢,蟲吟石畔,絮絮滔滔地卻也不顯聒噪。
這片“靜湖”是他自己親自立的意、命的名,就為著時刻提醒自己寧靜以致遠。
每每遇著類似今天這樣的事情,他就會來至此處,沉下心一點一點梳理,條分縷析仔細琢磨,一步一個腳印地小心應對。
想到李琛,又想自己年近花甲,王溥不由仰天一嘆,今天所得之富貴、地位又能維持多久。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隨先帝打下這江山,是為先帝的左膀右臂,當初的地位實是無人能撼。
只是先皇太后於臨終時留下遺命,告誡先帝勿覆前朝亡國之轍,傳位幼主而使主少國疑,授人以柄,社稷難保。太祖百年後,嫡長仍年幼,難堪大任,則皇位繼承應“兄終弟及”,弟終之後再傳回兄之嫡長子,務必要使國有長君,以保大梁社稷永存。
深明孝義的先帝泣拜,答應下先皇太后遺訓,而王溥本身亦覺先皇太后言之有理,加之先帝和今上兄弟情深,遂私底立下“金玉之盟”,寓金玉良言之約。
世事本難料,然偏偏有時預言終成真。
太祖不幸英年而逝,兩個兒子皆年幼,遂駕崩前遵從盟誓,傳位於今上。
今上繼位正當而立之年,勵精圖治,發揚先帝勤儉仁愛的治國精神。只是與先帝好武不同,今上更崇文,他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