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又上了凍,路面又硬又滑,別說騎車了,就是走路都得小心翼翼地的了。
大夥兒都急壞了,正在緊急商議對策。忽然廚子差大林的妹夫新生過來給管事的張德芳和五魁遞話。
“不,不好了村長!那啥……”新生一激動就有些結巴。
“別瞎嚷嚷!今兒個不興說‘不好了’這樣不吉利的話!這麼大的人了,咋沒個成色呢?咋了?慢慢說。”村長張德芳有些生氣,心說這年輕人越來越不懂得老祖宗的規矩了。
“那啥,廚子說昨天煮熟的鴨子丟了五隻!”
“咋整哩麼?煮熟的鴨子還叫它丟球了?!”張德芳驚訝地罵道,這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這咋整?廚子那邊還等著回話呢?說馬上要上蒸籠了!”
“還能咋整?去莊上看看誰家有鴨子,趕緊買幾隻回來宰了!”潘四爺皺著眉毛說道。大林聽說煮熟的鴨子丟了,氣就不打一處來,對著還呆在原地的新生一頓臭罵:“還愣著幹啥!趕緊去呀!拿個秤,一家一家問。幾斤幾兩都記好了,過後我去還錢!”新生領命,忙不迭地跑走了。
“按過去的老風俗,新媳婦的腳是不能沾地兒的……”張德芳自言自語,他還在為迎親的事發愁。
“我知道,可這……咋辦嘛?”大林急的滿地打轉兒。
最後還是潘四爺給出了個主意,用腳踏車把彩霞推回來!為防止路滑摔倒,最好在腳踏車兩邊的支架上各斜著繫上一根木棍。幾個村裡的頭頭腦腦臉面人物都覺得這個法兒不錯,於是趕緊讓大林收拾準備一下,推著腳踏車就跟著熱鬧熱鬧的迎親隊伍出發了。一路上緊行慢趕,不久就到了林家嶺。剛到村口,二柱就把鞭炮點上了,霹靂啪啦的震天響,樂器班見勢也開始鬧騰起來,又吹又打,一時間熱鬧非凡。
閒言不敘,長話短說。卻說不一會兒工夫,新娘子就已經收拾停當,在眾親朋好友的簇擁下,被大林抱到了車子上放好。二柱手一揮,滑稽地喊了一聲:“起轎——”,於是鼓樂齊鳴,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就往回趕了。還別說,潘四爺的這個辦法確實管用。大林小心翼翼地推著腳踏車,彩霞用紅圍巾裹著頭,嬌羞地坐在腳踏車的前樑上,在周圍一群迎親的親朋好友的說笑中,徐徐地向響水灣走去。
從林家嶺到響水灣雖然只有二十幾里路,但這一路上卻遇到不少“攔路”的。所謂攔路,就是攔住迎親隊伍的路,不讓他們透過,除非主家給攔路的人們發煙撒喜糖。這也是當地的一個風俗,大意是新郎官迎親回來的路上,遇到攔路的越多,就意味著新郎新娘兩個人的愛情透過了越多的考驗,也就意味著婚後的日子不會有那麼多的不順了。
在迎親隊伍中專門負責發煙撒喜糖的人稱作喜客。大林的喜客由二柱擔當。二柱挎著一個肥大的旅行袋,裡面裝滿了紅棗、花生、瓜子、糖塊兒以及散裝的香菸,當然還有鞭炮,不過是分開裝著的。每遇到閘路的,二柱就先用手捏著燃放一掛鞭炮,然後再笑呵呵地掏出一把瓜子和糖高高地撒在地上,但不管怎麼撒,最後二柱的手裡總會留下一兩個糖塊,他就悄悄地塞進自己寬大的褲兜裡。
到達響水灣村口的時候,沒想到村裡那幫子小孩子聽了誰的指使,硬是抬了幾根木樁子橫七豎八地堆在路上,正好堵滿整個路口。看見大林推著新媳婦回來了,小孩們一陣歡呼雀躍,嗷嗷大叫,喊著:“發喜糖!發喜糖!發喜糖!”
二柱沒好氣地看了他們一眼,嘟囔了一句:“這群小球孩兒!”但還是笑眯眯地抓了滿滿兩大把糖塊朝他們撒了過去。當然他是看準了他家的三貴和四賴的位置之後才撒的。可惜三貴是個女娃兒,搶不過男孩子,到最後就搶到了一個,拿在手裡正看呢,一不留神又被小狗剩給搶走了,於是就委屈地哇哇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