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你媽媽過世後的那次,好像……好像跟我們原來想的不一樣。”
“怎麼可能?他們倆讀高中時已經是一對,後來我媽媽屍骨未寒他們倆就——”
“那媽媽為什麼要另外結婚,等有了我又離婚?”
符爸和南媽為什麼要到各自結婚有了孩子後又舊情復燃,符清泉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還試圖從雙方家裡尋些蛛絲馬跡。南溪的外公外婆那邊,早和南媽斷絕了關係,這些年來都無甚聯絡,等他打聽到南媽家所在地時,南溪的外公外婆早已過世。而符家這邊,符清泉亦找姑姑和幾位尚在世的遠方親戚問過,無一例外的,符家的親戚,提起南媽都咬牙切齒。似乎是南媽曾做過什麼很對不起符爸的事,以至於符爸決定和南媽結婚後,那些親戚也不願意和他們有再多往來。
照符清泉原來的猜想,南媽最初沒有嫁給符爸,大約是嫌棄符家。符爸和南媽讀高中時文革尚未結束,符家的出身是黑五類,南家條件據說很是不錯。沒想到文革結束後,風水輪流轉,符爸爸在恢復高考後讀了大學,那時的大學生比金子很矜貴,南家據說形勢大不如前,也許因為這原因,南媽又對符爸青睞有加了?誰知看今天這情形,南媽每罵符爸一句,符爸都絲毫不敢還嘴,彷彿真有什麼隱情似的。
符清泉想這事還得找當事人問清楚,便叮囑南溪這些天不要亂想,好好休養,繼續做康復,這些事由他去探個分明。掛上電話後他回房去找父親,律師已經不在了,床頭櫃上擱著幾張紙,符清泉抄起來一看,果然是離婚協議書。南媽的條件並不是苛刻,並未如律師和符清泉先前所想的那樣會獅子大開口,對符爸所持的符信重工股份未作任何要求,只保留原來購買時便寫在她名下的兩處房產,一部車,以及部分現金存款。這樣的條款放在符家,簡直稱得上是淨身出戶了,這少得可憐的財產要求,更加深了符清泉的懷疑。他瞥向病床上側身向裡的父親,輕聲問道:“爸,這協議你看過了?”
“嗯。”
“你……準備怎麼辦?”
“想得美,哼,離婚,沒門!”
“我看著要求也不算多,要不……”符清泉不動聲色地試探道,“要不離了算了,我給你再找一個,保證脾氣比她好……”
話還未說完,一個玻璃杯就砸過來了,好在符爸如今力氣較原來薄弱許多,砸過來並無半點力度,被符清泉輕易躲過。符爸爸餘怒未消,坐起身來罵道:“你還出這種餿主意?要不是你個小畜生,老子會搞成現在這樣?你說你個小畜生小時候就不學好,三五歲就學電視劇去親別人小姑娘家,大了更了不得,你說你——你怎麼就做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得了得了,”符清泉看父親說起來又有黃河決堤的勢頭,連忙止住他話頭,“我是小畜生,行了吧?那剛才別人也沒放過你啊,小畜生的爹,也沒比小畜生好到哪兒去吧?”
“老子的事要你管?”
“你說的?那我真不管了啊!”
符爸爸罵了兩句,又氣喘吁吁的,符清泉趕緊遞過水杯,符爸爸喝了兩口,沉著一張臉在那裡生悶氣。符清泉見父親老半天沒吭聲,歪過腦袋一瞅,剛才還發毛獅子一般的父親,居然悶著頭抹眼淚,極委屈的模樣,符爸斜眼覷見符清泉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搶過來二話不說撕成一片一片,符清泉好笑道:“你撕了有什麼用,你撕了還能再打一份出來。”符爸白他兩眼,氣哼哼道:“都是你個小雜種,害老子一把年紀,連個伴都沒了。”他端起杯子喝了兩口水,又咕噥道:“過河拆橋,女人養大了就一把把老子踹了!鐵石心腸,冷血!”
符清泉眼含探尋,狐疑地盯住符爸,要他坦白從寬。符爸爸嘆了一聲,終於拉下臉來,和符清泉從頭說起,中間夾雜著無數次“過河拆橋”的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