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無雙轉過身,向著要進屋的練無傷嘶聲叫道:“師弟,你記恨著我,我便把命償給你。這孩子,就求你好生照料了!”一句話說完,突然之間飛身而起,向著百丈懸崖衝了過去!
“你……”練無傷聽出不對,起身去追。可兩人之間實在相距太遠,待他趕到崖邊,只來得及抓住西門無雙的一片衣角,眼睜睜看著她像落葉一般從懸崖上墜落下去!
“娘!”
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山谷。
凌烈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慘變驚呆了。待得奔到崖邊,只見山壁陡峭如削,哪裡還有母親的影子?
他兀自不死心,伏在崖邊一聲聲地叫喚:“娘!娘!”可是任憑他聲音再怎麼哀切,叫得再怎麼聲嘶力竭,也不可能有人回答他了。只有那悠悠的山谷,似乎也在為少年感到悲哀,將他的呼喚聲遠遠送了出去。
凌烈叫了幾聲,終於明白母親再不會回來,淚水浸溼了臉龐。
突然,他一躍而起,揪住呆立一旁的練無傷,嘶聲道:“是你逼死了我娘,還我娘命來!”一拳朝他臉上打去。
練無傷微一皺眉,側身避過,冷冷地道:“你冷靜些。”
當此情況之下,便是個成人也難以“冷靜”,何況凌烈一個孩童?心裡只想著“這人便是殺我孃的兇手,一定要他償命”,一味的亂踢亂打。他本學過幾年功夫,可急怒之下,全然不成章法。
練無傷知他甫遭喪母之痛,心緒激盪,也不跟他計較。每當他拳腳過來只是輕輕避開,並不回擊。
凌烈見怎麼也打他不著,又急又怒,索性撲上去將他緊緊抱住,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就是一口。
練無傷吃痛,一揮手將凌烈甩落在地。抬手看自己被咬的地方,只見兩排牙印宛然,已然殷紅一片。
凌烈還想爬起來再戰,突然之間打了一個寒噤。他心頭一凜,果然,那股熟悉的寒意又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瞬間將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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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好冷……
誰來幫幫我,我好冷。娘!
一股熱流慢慢流入丹田,好舒服……
誰?是誰?記得他以前犯寒毒的時候,娘都點起火盆,再用被子緊緊將他摟住,然而那些並不能為他減輕多少痛楚,可這一次不同,連四肢百骸都漸漸的活絡起來。
凌烈張開眼睛,見練無傷正半跪在身前,一隻手掌抵住自己的背心,那暖意便是從這手掌上傳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出發生了什麼,繼而“騰”地坐起,一把推開練無傷:“走開,我不要你救!你逼死了我娘,我死也不要你救!”
練無傷冷冷地看著他,見他臉上青氣盡散,知道暫時性命無礙,便站起身,說道:“我並不想救你,只是你娘將你交託給我,我不忍違了死者的心願。以後你就留在這裡,我會早晚運功為你驅毒,直至寒毒盡退為止。”
凌烈坐在地上,用力推他的雙腳:“走開,走開,我娘都死了,你才來這裡假好心,我不希罕!不希罕!我情願跟我娘一起死了!”他在地上撒痴打滾,眼淚鼻涕塵土弄得滿身,直是不可理喻。可是任他怎樣推拉,眼前這雙腳就好像牢牢釘在地上,始終不移開半步。
猛然間,他只覺後項一緊,身體升至半空,卻是被練無傷揪住衣領提了起來。他又驚又怒,叫道:“你幹什麼!”手足亂舞,不斷掙扎。
練無傷幾步來到崖邊上,將提著他的手伸出崖外。
凌烈身子懸在半空,只有衣領握在練無傷手中,頓時不敢再動。內已慌,色仍厲,一味叫囂:“你這惡人,瘋子!到底要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練無傷似笑非笑:“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隨你娘去?現在我便成全了你。怎麼?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