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真的不在了。我找不到她的,我這麼提醒自己。但像我兩個月前說的那樣,我知道,其實小姐已經回來了……
等等,今天是幾號?19號?按陽曆算,今天小姐已經死了整整兩個月了。怪不得她晚上要來找我。這兩個月來她一直都是遊魂,這對像她這樣出身的人來說真是件恥辱的事。
看著老爺離開,我又回到了床上。回憶著過去與小姐的點點滴滴,她的音容,她的笑貌。回憶很快就到了兩個月前的那一天,她快樂地跳著,笑著,然後就是血……我似乎真的聽到了小姐的聲音,真的看到她就在我的眼前。可能是回憶過於傷心了,我合上含淚的眼睛,再睜開時,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於是我再次合上了眼睛,再次睜開。這時我信了,我痴痴地看著外面,一件紅色的旗袍在院子裡飄了起來。幾乎與此同時,我聽到老爺與夫人叫喊著從後院裡出來,他們喊著小姐的名字,哭聲震天。那衣服就是小姐與我出去的時候穿的那件。我看清了之後,一點也不感到驚奇,像我說的那樣,小姐其實早就回來了。雖然不久就有個丫鬟出來承認那旗袍是她的,晾在走廊裡被風吹落了,可我對小姐已經回來了這事一點都沒有懷疑。
小姐第一次回來是3月22日。按中國人的習俗,三日墳是很重要的。那天晚上,趁老爺、夫人還有那些可有可無的家丁都睡著了,我拿著一瓶白酒,幾沓紙錢來到大街上。大街上沒有什麼人,那時已經是半夜了,連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裡睡懶覺去了。路上黑得很,但我很快就適應了黑暗。
我開啟酒,在地上畫了個圈,然後開始唸叨一些好話,希望她能原諒我,我還寫了封信,無非就是懺悔之類的內容。我不敢把我對她的愛寫下來,那樣的話就太可笑了。她看了那些愛慕的詞語會怎樣地鄙視我呢?在壞人面前保護不了她不說,還放棄使她得救的機會。啊,即使是一般人也不會這麼做的呀!為了給自己點顏面,我放棄了把自己心裡的愛說出來的機會。這些愛意在我的胸口堆積、掙扎,嘲笑我、斥責我,我無法把它們發洩出來,只好忍受它們在我心口腐爛,那腐爛的感覺和味道讓我痛苦不已,卻無處訴說。
整個過程都很順利,看著燒著了的黑糊糊的、比黑暗還黑的紙錢隨著火的熱氣在空中上升、飛散,最後旋落,我卻沒什麼踏實的感覺,似乎在玩燒紙的遊戲。沒等紙錢都燒完,我就回來了。來到門口,我聽了聽裡面的動靜,我可不希望恰好從裡面出來個冒失鬼,碰了面我們還要彼此解釋。裡面很靜,連鼾聲都聽不到。夜凝重得有些沉,院子裡的靜是一種非人的靜,雖然我知道里面有像死人一樣熟睡的人。
聽了一會兒,我才伸手開門。出來的時候我怕有人趁機進去偷東西,就在大門的門縫裡夾了張黃色的符咒,如果有人進來的話那符咒就會落下來,我就知道有人進來了。而事實上,在我的心底還是有點防鬼魅進去的意思的。我看了一下,那符咒還在門縫間,看來沒有什麼事。
就在我的手要碰到門的時候,門卻突然開了。我一驚,忙閃到一旁,不管是誰,看到管家大半夜的在外面畢竟是不好的。門開了許久卻沒人出來,是風?風可沒這麼大的力氣。是僕人?為什麼不出來,難道發現我了?還是同樣怕被人看到,因而看到我後躲了起來?
“你躲什麼呀?”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我打了個哆嗦。這是小姐的聲音!那符咒沒有用?不,符咒是有用的。但事實肯定像我想的那樣,小姐其實早就回來了。三天前的那個晚上就回來了。
我狼狽地站了出來。一襲紅色的旗袍在我面前晃盪,旗袍的上面是小姐過於蒼白的臉。
“我死了,你為什麼不去埋我?你還假惺惺地燒什麼紙錢?我現在是孤魂,要那些錢也沒用!我還是愛你的,只希望你能把我好好地安葬。以前的事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