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
和沅家一條線……?
他跟沅家第一次合作……?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鳶也往後退一步,呼吸遽然間變得沉重。
美國人?從毛坯房追著她進樹林再追著她去難民還追著她上山林的那些美國人?
和沅家一條線?他跟元家第一次合作?意思是這次沅家追殺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一直在找的那個下棋的手,就是尉遲?
不。
不可能。
怎麼會是尉遲?
他沒有理由幫著外人來害她!
鳶也想堅定下來這個念頭,但就像是立在山巔的一面旗幟,隨風搖曳根本抓不住。
真的沒有可能嗎?黎雪不都說了嗎?他們從沅家手裡得到了南歐市場以及兩片島嶼,那是多大的利益,她也是圈內人怎麼會不知道?島嶼上還有礦產資源,更是不可計量的財富,而且這島嶼還是後來漲價的……
漲價……所以那些美國人一邊追逐她,一邊阻攔法國人抓到她,松鬆緊緊,就是因為尉遲在跟沅家討價還價?拿她的命做籌碼,坐地起價?價碼談成以後,小圓就替她死,滿足沅家人要她死的要求?合作愉快?
鳶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連唇上也失了血色。
剛才她才在想,小圓和美國人的幕後主使一定還有別的目的,否則不需要用這麼費勁的局……原來目的是從沅家人手裡拿到更多的利益,她是博弈的籌碼,是尉遲手裡的籌碼。
本來以為是一個怪誕故事,到頭來竟然是現實文學,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可是現在真的笑不出來。
散了一盤的珠子,終於被一條線串聯起來,讓人恍然大悟,原來事情是這樣。
她以前總說尉遲是個資本家,那時候是戲稱,他現在所作所為才是一個資本家會做的事……利益高於一切。
「多給小圓家裡一些喪葬費」
「是。」
「跟進警局的進度,不要讓沅家先一步拿到陳莫遷和小圓的遺體。」
「是。」
他們的對話還在繼續,絲毫沒有發現門外的她。
鳶也閉上眼睛,微仰起頭,讓日光照了自己一會兒。
他在利益之外留了她一命,是他「善心」,可她小表哥又算什麼?死在資本博弈裡的一個意外?
她喉嚨很苦,嚥了口水下去還有撕裂的辣痛感,就像陳莫遷落在她唇上的那滴血。
她的小表哥,為了保護她的安全,不顧一切的小表哥,最後只留給她一個「噓」字的小表哥,他本來可以活得好好的……
鳶也睜開眼,眼底和臉色如同上了一層漆,所有情緒都被藏在漆後,面上一派平靜,繼續走下樓。
一樓四周的窗簾都拉上了,唯恐被外人知道這家裡住了什麼人似的,模糊的光透過窗簾綽綽地照著四下,她的影子從樓梯挪到客廳,然後就在沙發上坐下。
目光落在了果盤裡的水果刀上。
神情晦澀不清。
……
尉遲回到房間,發現鳶也不在床上。
他沒想到鳶也會剛好在他離開房間的時候醒來,臉色煞冷,立即轉身下樓,準備召集人手出去找。
他快步到樓梯口,抬眼看去,見到鳶也好好的坐在沙發上,腳步一頓,一顆心慢慢放回原地。
「醒了?怎麼下樓了?」他語氣溫柔,「感覺哪裡不舒服?」
他走下樓梯的短暫時間,已經將態度調整回以前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這裡的醫生我不相信,司徒已經下飛機,就在過來的路上,你先回床上躺著。」
鳶也側頭看著他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