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份,並且言明瞭正身。
“通敵,是為大罪。”
天子冷聲開了口,凝目望向跪在地上的黃喜:“朕只問你一次,是否汙衊太僕寺少卿陳尚錦,倘若如此,朕念你是當年邊軍軍伍,曾為國殺敵征戰,酒後失言,朕可酌情從輕發落。”
能看出來,天子真的很愛護軍伍,哪怕一個是區區的屯兵衛伍長,保家衛國過,康止戈就會心生了惻隱之情。
值得一提的是,五人,只有黃喜跪著,站在大殿中央後就跪下了,旁邊四人卻是站著的。
在許多人眼裡,黃喜只是沒見過世面罷了,天子和文德卻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黃喜緊緊攥著拳頭。
攥拳,多是隱忍,或是憤怒,沒見過世面之人,為何要攥拳?
“抬起頭來。”
文德厲呵一聲:“陛下問話,何故不答。”
“草民…”
黃喜終於抬起頭了,明明有軍職,卻自稱草民。
“黃喜,草民,黃喜,銳營,盾卒,銳營盾卒,黃喜。”
天子瞳孔猛地一縮,文德也是下意識將半個身體擋在了天子右手位置。
因為黃喜滿面猙獰之色,渾濁的雙眼迸發出某種令人心驚的色彩。
下意識的,天子看向了黃喜的左手以及手腕。
果不其然,黃喜左手手背滿是縱橫交錯的傷疤,手腕處略微變形。
要知軍中盾卒多是防守之用,要麼城牆上守敵,狹路相戰,頂著大盾不斷前衝,要麼地面抵禦騎卒。
每次衝擊時,盾卒會將左臂伸進盾後的麻繩之中,也叫做穿盾。
穿盾,又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正常穿盾,一種是纏盾。
穿盾就是將手臂穿過去,可以隨時抽出來,一旦抵禦不了衝擊就可以放下大盾,很多新卒就是如此,若軍陣被擊潰就會第一時間扔掉大盾往後跑。
還有一種則是將麻繩加長,並且纏繞在手臂之上,也叫纏盾,誓死不退。
這種盾卒極為悍勇,盾在人在,戰陣永遠不會被擊潰,因為他就是戰陣,一個人為一個戰陣,永遠不會將大盾脫手,也從未想過棄盾而逃。
其實軍中很多將領禁止老卒這麼做,一場戰役誰也不知道打多久,很多老卒這麼做之後整條手臂都會廢掉,隨著每次碰撞、摩擦,麻繩會越勒越緊,緊緊陷入到肉裡,如果長時間不過血的話手臂就會廢掉,乃至直接勒進皮肉露出白骨。
黃喜明顯就是這種“執拗蛋”,手臂縱橫交錯的傷疤足以證明他每次上陣都會將大盾緊緊纏繞在胳膊上,變形的手腕處也代表著這是一位百戰老卒,至少數十次征戰沙場,如果只是數次,哪怕十數次,手腕都不會變形的這麼嚴重。
“陳尚錦,通敵!”
黃喜沒有多看天子一眼,猛然扭頭,指向身穿一塵不染官袍的陳尚錦,目眥欲裂:“通敵,通敵,通敵,草民,親眼所見,他通敵,通敵!”
一聲聲“通敵”,響徹在大殿之中,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