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聞言敗逃而去,鄯月趁勝追擊,追了五六里地,不想就在此時魏軍調轉風向,朝夏軍蜂擁而來,拓跋燾殺了個回馬槍,風沙之中,情勢轉眼之下,魏軍把騎兵分作兩路夾擊夏軍,一路殺來,所向披靡,鄯月頓時被包圍在千軍萬馬之中,拓跋燾坐在馬上,調侃道:“這可是打伏擊戰的大好時機,你善觀天象,若不是十足的把握,怎肯出戰,朕只得攻其不備了。”
獨龍護著鄯月,緊惕這周圍的一舉一動,鄯月心中激憤,糟糕,大意了。
夏軍轉眼崩潰,只見幾里開外,赫連昌帶著萬軍廝殺而來,見鄯月被層層包圍,他早已怒火中燒,率領千軍如視死如歸一般拼死決戰,殺戮聲,馬蹄聲,血染紅了天空,金戈鐵馬千年哀嘆,只見天際間迴盪著赫連昌的怒吼,那個清亮溫潤的聲線早已不再:“保護鄯月回宮。”
拓跋燾望著遠處的赫連昌,在馬上悠哉道:“愛美人,不愛江山。”隨後放棄了和鄯月的對峙,直奔赫連昌而去,此刻天地間靜止的只剩兩個君王的持久對峙,沙塵捲起狂風,吹亂了衣襟,空氣中佈滿血腥之味,遠處的胡楊林盛開遍地,在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觀摩著這場歷史的較量,兩人殺紅了眼,騎於馬背,不分伯仲。
夏軍已經全線潰敗,魏國騎兵把夏兵追到統萬城以北,殺死了夏王赫連昌的弟弟阿南公赫連滿和侄兒赫連蒙遜,眼前堅固的統萬城如風雨中的孤舟,獨龍和夏子福拼死保護鄯月回到城門之下,鄯月急道:“快去幫陛下,不必管我。”
赫連昌的身影在硝煙瀰漫中越顯得孤擲一注,他彷彿身受重傷,轉眼間拓跋燾就要刺中赫連昌的要害,鄯月在城樓之上驚撥出聲,就在這時,夏子福出現擋在了赫連昌的身前,劍刺中了夏子福,夏子福倒地而去,赫連昌大吼一聲,獨龍見此情形,倉促之間帶著赫連昌的馬匹奔往城內,拓跋燾在後窮追不捨,魏軍四面八方圍攻了過來,見已來不及逃進城,獨龍只好向北,與赫連昌逃亡了上邽方向。
當追了數里地,拓跋燾一個手勢說道:“停!”
萬馬千軍,塵土飛揚,魏大軍齊刷刷的立於城下,拓跋燾豐岸的身姿騎於馬上,他望著城樓之上戰敗的鄯月,囂張的挑釁道:“怎麼,不打算開啟城門迎接新主嗎?”
鄯月衣裙飛揚,如遠古的神女,冷笑道:“我只怕你有進無出。”
拓跋燾顯然很有興趣,神情凌厲道:“哦,那朕就和你賭一賭。”說罷,率領千軍絕塵而去,只留下籠罩大地的漫天風沙。
鄯月望著遠方赫連昌消失的地方,深感擔憂,日薄西山,鄯月招來尚書僕射問至保護赫連昌的母親逃出城外,“統萬已經不安全,今日我們損失了精兵萬萬,統萬岌岌可危,我在此守候援兵,你帶太后出城,借道向平涼而去,那邊尚且安定無戰。”
僕射問至深鞠一躬,語氣中無不有世事萬千變化,沉重道:“姑娘保重。”
天意從來高難問(六)
鄯月在大殿中望著那具赫連昌為她而尋得“太古遺音”出神之際,賀女匆忙走進殿中,神色慌張道:“主上,宮內發現魏軍的行蹤。”
鄯月恨恨道:“把所有的城門關上,重兵巡視,一旦發現魏軍,格殺勿論。”
“是。”
鄯月撫著古琴,擔憂道:“有沒有獨龍的訊息?”
賀女一臉愧疚之色:“還沒有。”
鄯月有些疲倦的閉上雙眼,道:“下去吧。”
賀女離開之後,鄯月想起那日赫連昌在殿中對她所說:“倘若今生平凡如斯,就這樣,度過閒逸的餘生,不知有多好。”赫連昌錯在生於帝王家,他原沒有為帝之野心,這一切都是為了她,事到如今,都是她錯了。
月色深重,上空赤月如血,越來越來像一個猙獰的臉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