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親王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聊天的聊天,看歌舞的看歌舞,全當做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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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央,一曲完畢。舞姬們斂衽為禮,列隊退出殿外。
新上場的是一群短打扮的紅衣少年,英姿颯爽、虎虎生氣。觀眾們知道,‘武舞’開始了!
“咚!咚咚!咚……咚咚……”領隊的舞者面貌俊逸,腰間綁一大一小兩面圓鼓,以擊鼓聲引領整隊起舞。
到此時,前殿內的氣氛更加寬鬆。貴人們呼朋引伴,你來我往,精力旺盛地實踐此類大型宴會的附帶社交目的——各種明面上和暗箱裡的商討和交易。真看演出的,倒還真沒幾個。
在不知第幾次打發了前來求情的貴婦後,館陶長公主煩了。
大漢又要往匈奴送翁主了,這是匈奴對趙國見死不救的‘報酬’。那些草原上貪婪狠毒的胡虜,在這次漢家內鬥中左右逢源,兩邊撈盡好處;末了末了,出賣一方後,還賺進一筆紅利——匈奴人才不在乎新娘是圓是扁,他們真正在乎的是那份豐厚的嫁妝。
前年的事態再度上演,而長公主卻沒有了插手的理由和興致。劉嫖殿下扶一扶鬢邊珠釵,慢悠悠走向母親,意氣闌珊:和番翁主?橫豎不會是我的阿嬌去!至於其她人,與我何干?才懶得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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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內史拖著一頭霧水的臨江王過來,半道迎面碰上的,竟是……陳碩。
陳二公子一雙和天子酷似的長目裡精光四射,笑容簡直比黃鼠狼看到肥雞更甜蜜個十分!劉閼於頭皮發炸,暗暗著惱:躲來躲去,怎麼還是給堵上了?!!
“阿碩,喜宴良辰,不可造次。”表哥大義凜然地勸解姑媽家的二表弟。
陳小侯泰然自若,笑怡然:“從兄懼乎?”
“何懼之有?”臨江王挺起胸膛。論武技,眾兄弟中恐怕他只比劉非差那麼一點點;不過,劉非和陳碩打過,結果是……
“如此,請……”陳碩伸右臂相讓,笑得格外別有用心。
臨江王有些發怔。難道就在這裡開打?天子太后在上,大臣權貴在座……眾目睽睽之下?
謎題很快解開。陳小侯三步兩跨到排磬邊,奪了樂師木槌轉臉衝表哥一樂。臨江王眼角輕抽,默默把小妹送給大哥照顧,回身抱來‘瑟’。
大殿中,舞曲正酣。紅衣少年和著優雅的樂律翩翩起舞,那是一種完全不同於女舞的挺拔內斂之美。
“叮……”清越悠揚的磬聲如一道風劍,劃破和諧的樂韻斜插入旋舞的紅葉……一片紛亂。旁敲,側擊,單磬雙磬,音階高低參差,交響不絕:“叮叮……叮……噌噌……”
領隊鎖眉,止不住地激靈:磬聲打破了鼓點的節奏,讓紅衣少年亂了陣形,手足無措。
“嘭!”臨江王瑟上輕拍,聞之讓人一顫。左手按弦,右手撩撥,婉轉明媚的旋律傾瀉而出,企圖掩蓋住磬的騷擾。
舞者踩著瑟曲的節奏,漸漸回到正軌。
“鐺……”排排懸掛的磬中有厚重的,發聲幾近黃鐘,渾厚悠遠懾人心扉。陳碩小槌明快,衣帶當風,輕起點落間一輪擊響,活潑跳躍。
踏步再次紊亂,舞列在兩方強音中搖擺不定,左右為難。
臨江王劉閼於目色微沉,指尖推、彈、捻、跳技巧純熟,瑟音繚繞如渭水清清,不急不躁流淌不息;優雅婉約處,別有情致,動人魂魄。
……
表兄弟倆各踞一角,敲磬鼓瑟,相斥相攜,無盡地纏鬥。只苦了舞者和禮官:前者無所適從;後者搖搖欲墜,幾乎驚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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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嬌發現了二哥,樂滋滋回頭指給皇帝舅舅看:“阿兄!”
“嗯!”天子笑眯眯答了,對侄子和兒子之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