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元的拉肚,在吃了張銳尋回的草藥之後,已經止住了,但身體仍然虛弱,他拿著一塊張銳烤好的肉,邊吃邊點評道:“這塊肉烤得吧,有點老了,其時烤到外表微焦的時候,就應該用小火,如果是在府裡,用貢炭的餘火慢慢炙熟,那是最妙不過的了。”
“貢炭? 府裡?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啊?”張銳好奇的問道。
衛元看了看坐在旁邊的陸恆一眼,知道自己剛才說漏嘴了,沒有敢繼續回答。
陸恆想了想,慢慢道:“貢炭麼,我聽教我的先生說,是南山燒炭工取松柏巨木,劈成條狀,再放在窖中燒製出來的,去掉外表,取內層泛紫色的炭條,點燃時便無煙無塵,並有松柏清香,所以被奉為貢炭。”
“至於府裡?和我們究竟是什麼人?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是京都人,你反正已經沒有父母了,可願意加入我們,和我們一起玩耍,我可以送你一張更好的弓,還有我跟你說的那種三稜長箭。”
“加入你們?那是不是就要聽你管啊?”張銳問道。
陸恆笑著點點頭,看著張銳沒有說話。
“雖然我很想要那張更好的弓,還有那種三稜長箭,但我不喜歡被別人管,所以我不跟我們村中的那些獵戶一起,而是一個人出來打獵,我最喜歡的便是那無拘無束,就象這風。”
張銳想了想,拒絕了陸恆的邀請,他興高采烈的說道:“我知道一條小路,雖然難走,但極為隱蔽,我想,這條路別人是都不會知道的,明天我就領你們穿過去,這樣咱們就可以繞到那些禁衛軍的後面,你們就可以回京都了,而我也可以繼續打我的獵了,在想你們的時候,我會去京都看你們,你們也可以來獵戶村找我玩啊。”
黑暗中,傳來洛義的嘟噥聲:“不識抬舉。”
陸恆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下,明滅不定,他拾起幾根枯枝,折斷了,添在火堆中,引起一蓬飛星。
張銳忽然感到了一種壓力,一種讓渾身冰寒的壓力,就如面對準備撲擊過來的老虎似的,他的汗毛猛得立了起來,手下意識的握緊了強弓,驚疑不定的向陸恆看去。
就在這時,卻見陸恆抬起了頭,微笑道:“好的,我以後會去獵戶村找你玩的,我們是好兄弟。”
那股壓力消失了,就如一隻兇暴的猛獸,在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之後,又退隱到了黑暗中,陸恆的雙眸幽深如井,彷彿有著莫名的黑火在其中跳躍燃燒,但陸恆臉上的微笑卻有如春風。
不知在何時,天空飄下來了細密如絲的雨滴,發出籟籟細語般的輕響,一場秋雨一場寒,山風吹拂而過,地上的火焰一陣跳躍,張銳這才發現,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渾身竟然已讓汗溼透了,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
為什麼?為什麼剛才會有那樣的感覺?
仍然是明暗哨,張銳雖然不屬於放哨的人,但他也沒有睡好,他在想著剛才拒絕陸恆提議後,那種可怕而奇怪的感覺,這個被眾少年尊稱為恆少爺,並對他的命令奉行無違的人,真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呵。
不知為什麼,張銳忽然覺得,他有些開始懼怕陸恆了,就算面對最兇猛的野獸,他也有信心把那隻野獸擊殺,但陸恆剛才微笑的樣子,卻讓他感到了一種來自靈魂最深處顫粟的心悸。
就在這時,張銳聽到了一絲奇異的聲響。
張銳在野外睡覺,從來都是把耳朵貼在地上,保持著一份特有的警醒,以防止被野獸偷襲,雖然此刻飄落的雨滴,擊打在枝葉上的聲音,影響了他的聽覺,但他還是感覺到一絲從來沒有過的異樣。
他從地上無聲的爬起,天黑似漆,雨絲細密如網,他循著剛才所聽到聲響傳來的方向,向遠處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見,難道自己聽錯了,或者,自己所聽見的,只是野獸在黑暗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