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燕歌心頭大震,忽然眼中淚水亂滾,勉力笑道:“好,好!我要騎最老最瘦的馬,吹最冷的風,喝最苦的酒,這一條路,我要走的很長很長!”
白馬西風,天河暗渡。
當年一個翠衫明朗,騎著青鹿嬌笑的小姑娘走去了,走來一個白衣白馬的女人。
愛生恨死,善緣孽緣。可那些受過傷的人,那些風霜刀劍的人,那些透支時日,一步步走向死亡的人,他們怎麼不害怕呢?
姬燕歌想及此,忽地莞爾笑了。
草長鶯飛,江湖上有誰能夠想到,終年覆雪的崑崙,也有這樣從容而溫存的春天。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一:廿一年,畢竟江湖難餬口
踏進武當山門的人,三成為了這裡的傳奇,七成想成為這裡的傳奇。
玉虛宮被汴京來的御匠大修了兩次,品相莊嚴,隱沒在一片終年不散的雲霧裡,審視著每一個來到此地的人。
一眾弟子們靜候在長階下,他們中有的來自武林世家,有的帶藝投師,經歷各異,卻不無是江湖新起的佼佼者,此刻眺望武當諸峰,登時激起了渾身熱血,哪怕腳下踏著沒足的積雪,竟不覺冷。
其中有人認出了排在前頭的錦衣少年,熱情地招呼道:“承祈兄!哎,你也入了武當派?”
他這麼一喊,身邊的弟子當即道:“噓,這位師兄休要說話。聽我爹說,這裡的掌門很兇的!”那人一邊說,一邊吐舌做了個鬼臉,神色裡卻掩飾不住拜入名門的興奮期待。
一個翠衫少女聞言回頭,半信半疑地道:“不會吧……可是我爹說沈掌門玉樹臨風,以前還當過武林盟主,待他們客氣得很!”
先前那小弟子道:“不是難看,是……是……總之我爹說他一張臉老是冷冰冰的,笑也不笑,嚴肅得嚇死人了!變得就跟青城派的劉掌門一樣!”
翠衫少女噗哧一聲掩嘴而笑,不禁好奇道:“那劉掌門長什麼樣啊?”
“噓,來了來了,掌門來了!”
一襲青衣拂過仲冬飄雪,緩緩地走上玉虛宮,朝眾人望去一眼。
新弟子們一陣竊竊私語,看著他一雙不泛波瀾的眸子,暗自思忖道:“原來掌門人這麼好看……若是能笑一笑,那就更好了。”
只聽沈秋水道:“天下武學,殊途同歸。諸位今日在此聚集,他年踏入江湖,不論榮辱貴賤、生死成破,都須自問:平生無愧天否?無愧地否?無愧心否?這是當年我拜入門時,尊師三 清真人所授的話,今日傳給諸位。”
少年們立在階下,聽這溫然如玉的聲音傳揚到整個山頭,迴響有聲,不禁心下一震,紛紛肅了面目,行禮答“是”。
又聽沈秋水道:“諸位到武當來,為了什麼?”
眾人一聽,都希望給掌門留個好印象,大多皺著眉一頓苦想。
這時,只聽前排的錦衣少年道:“江湖人都說武當掌門修為很高,可是脾氣古怪,我想看看是不是這樣,所以就上武當來了。”
此言一出,少年們終於忍不住,紛紛笑起來。
那錦衣少年“哼”了一聲,道:“我怎樣想就怎樣說,笑什麼?。”
沈秋水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拱手道:“燕翎夏家,夏承祈。”
“才思機敏、心地誠實,很好”,沈秋水看著他,道:“從明天起,到太望峰思過三日。”
夏承祈登時愣在原地,道:“可,可是!”
沈秋水微微一笑:“往後有人問起來,便說武當掌門不僅脾氣古怪,而且不講理”,說著向眾人道:“所謂思過,對善怨之人自然是懲罰,對善用之人卻是修煉氣息的好時辰。諸位,好好努力了。”
弟子們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