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我喜歡音樂劇,而且特別愛看《音樂之聲》,因為有一幕瑪莉亞在雷雨交加的時刻安撫那些沒有母親的孩子們,哼著歌給他們聽,那種感覺真溫暖。曾幾何時,我的家庭也擁有過這種場景。
我聽見外面有人輕聲討論著,一個是老媽的聲音,另一個低沉的聲音,好像煙抽得太多,聲音沙啞,想必就是唐雅——那個用受傷的手吃螃蟹的傢伙!
“坎妮,快開門!”
我又坐了起來,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到浴室去。開啟燈,盯著自己滿是淚痕的臉。一頭咖啡色的短髮,塞在耳後,沒有上妝,還有那麼一點點……其實不是一點點……是真的有……雙下巴。豐滿的臉頰、圓滑的肩膀、D罩杯的胸部、肥肥的手、大大的屁股,結實的大腿上有一層贅肉。我的眼睛看來非常小,就好像是躲在臉部的贅肉裡面。只有我的眼睛,我苦笑著心想,這算是我全身上下最漂亮的部分,美麗的綠色眼睛、皺著眉、苦笑著。以前外婆常會捧著我的臉頰說:“好漂亮的臉蛋……”可惜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今年二十八歲了,眼看就要三十了。酗酒、肥胖、孤單、沒人愛。《甜心俏佳人》的女主角艾莉和《BJ單身日記》的女主角布里吉斯兩個人加起來差不多就是我的重量,而外面又有兩個不死心的女同性戀猛敲我的門。我現在惟一的選擇就是躲到衣櫥裡假裝死掉。
“我可是有鑰匙的。”老媽威脅說。
我努力把裝著龍舌蘭酒的碗從Nifkin口中拿開。“等一下!”我大叫著。
我開啟一點門縫,看到老媽和唐雅盯著我瞧,她們倆人穿著一樣的運動服,一副關心我的模樣。
我說:“我很好,現在很困,要去睡覺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我們看到《Moxie》雜誌上的文章了。”老媽說:“露西拿給我們看的。”
真是感謝她,我心想。“我真的沒事。”我接著又說:“沒事!沒事!沒事!”
老媽很懷疑地看著我,而唐雅跟以前一樣,還是一副想抽菸、想喝酒、甚至希望我跟我的兄弟姊妹都沒出生,然後她就可以帶老媽遠走高飛的德性。
“你明天會打電話給我嗎?”老媽問。
“會。”我回答完,就把門給摔上。
我的床看起來就像沙漠裡的綠洲,或是航行在颳著暴風的海上看見的沙洲似的。我側躺在床上,讓自己完全放鬆,我的背、我的手臂、還有我的腿,像黏在棉被上的大海星一樣全部展開在床上。我愛我的床——漂亮的淺藍色棉被、柔軟的粉紅被單、一疊疊用亮麗顏色的枕頭套包裹的枕頭——有紫色、橘色、淺黃色、還有乳白色。我從小就喜歡Laura Ashley的碎花滾邊布,還有紅色的羊毛毯。現在惟一適合我的東西就是這張床了,Nifkin跳上來跟我一起分享,我盯著天花板看,只覺得天旋地轉。
我多麼希望自己沒跟布魯斯說出要暫時分手的話,我多麼希望自己從來就不曾認識過他,我多麼希望當時我就該頭也不回地一直跑、一直跑……
我希望我不是記者。我希望自己是麵包店裡的烤麵包師傅,每天只要打蛋、量麵粉,沒有人會欺侮我,每個人都認為我長得胖是正常的。我真希望自己是個無名氏,能夠隱藏起來,最好是死掉。
我想象自己躺在浴缸裡,鏡子上留了幾句遺言,拿起刀片準備在手腕上劃上一刀時,看見Nifkin呻吟著用迷惑的眼神看著我,它的爪子在浴缸旁颳著,疑惑著它的主人為什麼不起來。然後我開始想象老媽來收拾我的東西,然後翻閱我的上層櫃子裡的隱私,還有布魯斯送我的情人節禮物。最後,我想象醫護人員準備把我的屍體從三樓抬下去時,其中的一位醫護人員還說:“這女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