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前兩天下過雨,青苔上也還保留著清晰腳印。特別是跳下去踩的那一腳,腳印非常完整。“咦,”蔡岡趴在地上,仔細觀察道,“這幾個腳印,怎一腳淺一腳深的?“這廝翻牆,跳下來時崴腳了”梁振光興奮道。
曹本淑問“這些天審問的所有人,特別是汪家的人,可有走路不便的”“沒有。”眾人搖頭。
曹本淑返回自己的臨時官邸,把所有查案人員都叫來。
很快有人說“走路不便的沒有,可有一人生病了,詢問案情時他都躺在床上。”“誰”曹本淑問。
那人說“海商吳文綱家的西席杜興學,每到節假日,杜興學都會到吳宅,給吳文綱的兒子補課。”範弘靜就是跟商人吳文綱喝酒之後,才將賬簿存在大同銀行,沒過多久就暴斃而亡了。曹本淑看了範弘靜的遺信,便把吳文綱全家控制起來調查,並審問了所有的相關人員。吳家的補課老師,由於經常造訪,也被詢問了一遍,但沒人懷疑這教書先生有問題。
曹本淑親自帶人殺到杜興學家裡,杜興學正在獨自飲酒,見有人闖進來,明顯愣了愣,隨即起身作揖。曹本淑冷笑“杜先生不是重病在床嗎”“略有小疾,已然痊癒。”杜興學說道。曹本淑說“走兩步看看。”
杜興學不是微腳,而是摔骨折了。他突然感慨“不愧是督察院,這新朝的督察院,可比前朝的督察院厲害。市鉑司近十年的賬目,還有諸多官吏的分潤賬冊,全都在我書房的大箱子裡。我只有一個請求,我本人甘願伏法,但我妻兒流放時,最好是流放到麻兒匝(馬爾康)。我找人打聽過了,那裡還不算太受罪。”這就搞定了
曹本淑有些不敢置信“你去陳宅做什麼”
杜興學道“陳家父子倆,遲遲不肯自盡,我只能親自去勸。這兩個窩囊廢,貪錢比誰都狠,還不知道裝窮,事到臨頭卻又怕死。”“你是汪採的人”曹本淑問。
“他還不配,”杜興學指著屋頂,“我那位主家早就調去南京了,你們這回可揚了天呢。曹本淑道“究竟是誰”
杜興學笑道∶“閣下又何必再問,你心裡恐怕早就猜到了。十年前在上海做市舶司提舉,如今又在中樞任職,也就那麼一位而已。
“就他”曹本淑確認道。杜興學說“還能有誰”
曹本淑頓時鬆了一口氣,同時又不屑道“一個左侍郎,就說桶天了,你未免有些坐並觀天。”杜興學笑道∶“在曹御史眼裡,左侍郎的官不夠大。可這位左侍郎的義父母,卻是費閣老(費純)的父母啊。你還敢一查到底嗎?”
曹本淑咬牙道“別說費閣老,便是皇親國戚我一查到底!抓人找賬冊!”